穆如酒从小便没了生母,可以说是从小被打到大的,对于穆如酒来说,这些打骂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家常便饭,所以时间久了,穆如酒也不会去在乎。
这些事情,平时也不会有人问她,如今有人注意到,穆如酒便给寂安看了。
倒不是想卖惨或是什么,她只是想要借此来说服寂安,不需要那些药膏之类的东西的。
浪费。
寂安看着她手臂上的伤口,心口不知为何颤了颤,眸光细碎,像是蒙了一层看不清的雾气。
突然想到一些僧人是不愿意见血的,穆如酒担心寂安会因此厌烦她,急忙又将衣袖拉了下去,局促地看向他。
“嘿嘿,其实一点都不痛的,所以不用浪费药膏。”
穆如酒笑着看向僧人,煞有介事地这样说道。
看着眼前的少女,寂安有些恍惚。
他原本以为,少女是活在光里的大小姐,无忧无虑,每日最忧愁的事,大抵便是弄脏了衣裙。
他竟不知,眼前明眸皓齿的少女,竟是连光都没有见过的。
穆如酒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笑着看向僧人,还开玩笑似的开口:“和尚,我问过住持,这寒蝉寺的佛陀能不能实现世人的心愿。”
僧人不语,只是定定地看着她,那双眼眸中带着穆如酒看不懂的情绪。
穆如酒还是笑着:“那我也是世人啊,如果我烧香拜佛,佛像会不会实现我的愿望呢?”
知道寂安不说话,穆如酒便自顾自地说着:“如果当真能够实现的话,那我一定每天都虔诚地跪拜,让佛祖知道我的忠心。”
少女的眸光对上僧人的那一刻,下雨了。
倾盆大雨瞬间浇下,穆如酒来不及反应,僧人的两只手便挡在了穆如酒头上。
僧人的手并没有多大的地方,只是堪堪能够遮挡住穆如酒的头,落在了穆如酒的头顶。
他用自己的手,为穆如酒撑起一片小小的天地。
佛陀不渡她的。
他来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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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慧空站在寂安面前,沉默不语。
房间里太过寂静了,寂安竟然有些不适应。
她总是在他耳边吵来吵去的,有时候他的经书都念不下的。
想到这里,僧人的嘴角却是浮现一抹笑意。
似乎是过了许久。
慧空终是缓缓开口:“你说她是世人,所以想要解她苦厄。”
他顿了顿,继续开口:“如今呢寂安?她的苦厄可解?”
寂安凝眸,看向眼前的慧空,声音清冷:“师父可知,如何解她苦厄?”
慧空沉声:“她只是想要你一句话。”
“那师父觉得,徒儿该不该同她说一句话呢?”
慧空不答,只是看向他。
寂安垂眸,像是在思索这个问题,许久才缓缓开口:“可是师父,同她说话并不能解她苦厄。”
慧空却道:“至少能让她心安。”
“师父,”不知道想起什么,寂安眸光深邃,那慈悲的眸子似乎闪过冷光,“她过得太苦了。”
他才知道,原来从光里走来的人,自己却从不曾见过光的。
“师父,她过得太苦了。”
“我不忍心。”
不忍心只给她一份“心安”,僧人想要解她苦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