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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
苏利正坐在小楼二层。
最近的天已经冷到了会让人觉得骨头缝都在散发寒气的程度。
因此在其他人仍然身着单衣,只是顺应季节,佩戴一些冬季特有装饰,譬如围巾、毛线帽这类的东西时……
苏利把自己裹成了一颗还算好看的球。
不久之前的艾格伯特和渡鸦打了一场生死之战过后,苏利没问究竟谁胜谁负,但小楼内却默认多出了可以转换形态的渡鸦。
苏利面对这个事实,选择接受,但他却也将那个记录了注定不能展现在人眼前信息的本子,塞进了燃烧着“银碳”的炉子里。
尽管那上面的汉字除了他之外,没有任何人能看懂。
但他还是这样做。
不过与其说炉子里的东西是银碳,不是说那是用元素之力凝结出的石头。
尤菲娅到底是比其他人更细心一些,知道苏利会冷的时候,就直接赠送了自己凝结出了一大堆火元素石。
这东西平时是被尤菲娅当成炸弹使的,但在未被她的元素激发时,这些石头就只是会散发热量的火焰石,其表面温度,和寻常火焰别无二次。
是以那个本子被丢在上面,被高温点燃,快速燃烧到只剩最后一点渣的时候,站在苏利身后的渡鸦才懵懂的明白,自己之前的举动,从头到尾都是错误。
苏利并不想让具备自我意识的存在,看到那个本子上的任何东西。
当渡鸦明白这个概念的时候,心里就升起了愧疚的滋味,沉沉的,也闷闷的。
他想要询问原因,却又不愿打断坐在窗边的苏利,安静看向窗外落雨的画面。
过了一会儿后,反倒是苏利率先打破了这种安静。
“你有什么事吗?”苏利看向渡鸦。
他对于救助的乌鸦,从乖巧吃米的乌鸦突然变成人什么的,除了感觉震撼之外,倒没什么偏见。
只是一想到那些话,被智慧生命听到后,就莫名觉得——他搬家去火星的可能性,竟还比不上这个世界的人,全员移居火星把自己留下来的可能性大。
俗称社死。
苏利沉浸在思绪里时,不由将呼吸都放轻了不少,生怕记忆里的画面,一个不留神,就激发自己那过于敏感的尴尬症。
“我……”渡鸦犹豫了一下,“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把那个本子烧掉。”
他还是问了出来,妖兽并不同于人类的心思那般,百转千回,在确定有必要问这个问题后,他就直接问了。
而苏利也很平和地回道“因为一步登天的可能性不存在,所以也就没有必要自顾自描写天上的风景。”
除去想要毁掉社死证据的想法之外,苏利也确实认为“人是不可能在站在地上的时候,就将他人所看到的天上风景,视为真实的。”
“所以通篇幻想的东西,只存在于我这个擅长编写故事的人的大脑里就行。”
明明苏利只是单纯地在表达自己的想法,没有任何隐喻,但渡鸦却莫名地觉得,他好像,有些……孤独。
指甲插进掌心,不经大脑深思的话脱口而出“是因为他们跟不上你的思路,你才认为他们没有必要知道那些东西吗?”
那些记录的东西通篇都在写着人类如何,但细节之处,渡鸦却一直在隔空幻视妖兽。
人类受限于上层人士的支配,而妖兽又因为人类上层人士的敌对,与人类全然敌对。
因此,与其说渡鸦现在是在说小楼里的其他人,不可以了解那本子上的知识,不如说,他是在询问,是不是自己不配了解苏利。
这种感官太过于复杂,渡鸦说出那句话后,就直接垂下了头。
而苏利……
他感到无奈。
“没有理论和实践证据表明之前,一切未被实现的东西,都只是空想。”
苏利是一个在很多时候,理智判断都会大于情感判断的人,所以他不理解,渡鸦为什么能说出这么一种,感伤中夹杂沉痛的话。
“假设大饼被画得足够真实,被迫吃饼的人也相信了,这就是真实,那在大饼永远都无法成真的时候,相信了饼存在的人该怎么办?”
“若一切只是空想,一切无法实现,伊甸根本就不存在,那最初的深信者,最后就只会沦落到癫狂失智的模样。”
苏利当然也期待这个世界变得更好。
但有些东西,是不能以自身了解的框架直接套的。
不要以为自己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自己也就变成了巨人。
苏利丝毫不认为自己有成为承载他人祈愿的倾注物的可能。
但他又无比清楚,自己对身边的人的影响力。
他视若寻常的另一个世界的法则,一旦被身边的人发现,即便他们不将那些东西奉为真理,也必然会深信不疑。
但这点,就只是出于因为他相信,所以就正确。
这点因果论正是因为足够浅显,才足够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