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器大者声必闳(1 / 1)

祝彪微微沉吟片刻,朝着杨再兴温言道:“你虽是个小小少年,但却颇有男子汉的气概,你倒是与某说说,将来可有甚志向。”

少年杨再兴看了眼自己父亲,见其鼓励的点了点头,一脸认真的朝着祝彪说道:“爹爹常说,胸有凌云志,无高不可攀,我想做像霍去病一样的大将军,封狼居胥、勒石燕然。”

“彩!”

祝彪赞叹一声,并未觉得少年痴心妄语,器大者声必闳,志高者意必远;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此时的杨再兴,正是那乳虎啸谷、鹰隼试翼的年纪。

“好志气,只冠军侯能有那般成就,却不是靠着一夫之勇,一夫之勇只能做勇将,真正的名将却是能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

祝彪亦是认真的看着少年杨再兴说道,那个血战小商河的战神杨再兴,勇则勇已,但却太过悲壮,既然上天安排让祝彪在其少年时遇见,还是希望能让其有所改变的。

说完此言,望着一知半解,一脸似懂非懂的杨再兴,祝彪亦未为其多做解释,伸手揉了揉少年的脑袋,转而对着杨邦乂说道。

“如今方是各地考核评级上上的官员,往汴梁述职之际,若祝彪所料不错,杨兄这是有了新的任命了?”

杨邦乂眉头一挑,幽幽的望着祝彪,嘴角忽然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反问道:“祝公子如何知晓杨某乃是官身,而非寻常百姓?”

“小再兴这般少年,可不是寻常人家能教养出来的,只这都不提,依着祝彪的猜想,杨兄此番调任的地方,怕是就在山东,甚至就在独龙岗左近,否则杨兄也不会就这般放心的让小再兴来拦祝某的去路,如今东平府治下阳谷县县丞、县尉皆是空缺,却不知杨兄补的是哪一个空缺。”祝彪眼神与杨邦乂汇聚一处,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嘴角微微扬起,沉声说道。

听得此番言语,杨邦乂心头却是一惊,难怪武植兄长对这祝公子万般推崇,真是个将人心看透了的人物,只这般枭雄般的人物,却不知对大宋是福是祸。

不过此时却不是思考别处的时候,杨邦乂微微沉吟片刻,道:“祝公子所料不错,杨某本是婺源县尉,蒙蔡文正公余荫,武植兄长上书推荐,补阳谷县县丞一职,日后便与祝公子做个邻居了。”

听得杨邦乂确定之言,祝彪心头却是翻涌起阵阵思绪,如今看来,武植兄长已经逐渐将蔡卞老大人生前的关系网掌握在手中了,若这网中多几个“杨邦乂”这般人才,难便是赚大发了。

另外郓州升格为东平府,一些关键的人事任免都还未尘埃落定,程万里早便与祝彪、武植商议,想调武植做个副手,只一直未有阳谷县令的合适人选,是以一直悬悬未决;若能在未来的一段日子收了杨邦乂的心,却是个极好的继任人选。

“阳谷县是个好去处,祝彪却是很乐意与杨兄做个邻居,小再兴某看着喜欢,日后可常来独龙冈,我冈上枪棒上佳的英雄不少,正可教导一番。”

杨邦乂闻言,心思一转,朝着祝彪拱了拱手,正色道:“若祝公子不嫌小儿愚钝,某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公子能收小儿做个弟子。”

“再兴是个练武的好苗子,想来这些年杨兄也专门为其打熬过身骨,祝某虽粗通武艺,但却非名师,某有一知交好友,枪棒天下无双,可为再兴师傅。”祝彪听罢杨邦乂所言,却是推辞,转而推荐卢俊义说道。

杨邦乂听到此处,却是摇了摇头,对着祝彪说道:“方才祝公子说了,一夫之勇只能做勇将,杨邦乂虽是不才,但再兴既有卫霍之志,某却愿请公子为师,教他万人敌。”

“师傅在上,受徒儿杨再兴一拜。”少年杨再兴却是见缝插针,眼见着祝彪言语间有推辞之意,忙拜道在地,朝着祝彪叩首道。

祝彪看着这一上一下的父子二人,嘴角扬起一抹苦笑,正是犹豫之际,便见得朱武缓步上前,朝着祝彪说道:“公子,某看这少年郎是个难得的好苗子,公子便收下吧,枪棒之艺冈上林教头、杨制使等人都能教,万人敌的本事却只能公子传授。”

祝彪与朱武对视一眼,其眼神中蕴含的意味,祝彪自然能看懂,想来其也是与自己一般,存了让杨邦乂接替武植阳谷县县令之位的心思,便想着从杨再兴身上入手,收了这位的心。

“既如此,某便同意了。”祝彪微微一笑,朝着杨邦乂说道。

杨邦乂闻言,爽朗一笑,一旁的时迁与吕方见此情形,忙与茶博士讨了香案,又要了一壶好茶,杨邦乂叫小再兴引着师傅在上首坐下,焚香净手,恭恭敬敬的奉茶。

一番简单的礼节下来,祝彪与少年杨再兴便定下了师徒之名分,一番叙话之后,杨邦乂朝着祝彪说道:“贤弟此番去往荆南,便将再兴一道带上吧,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也好叫他见见世面。”

祝彪听罢,微微一笑,摸着少年杨再兴的头,说道:“也好,先前某与那马氏父子说话时,杨兄应是听到了,此去汴梁述职,兄长便在映水阁住下吧,稍后某传信回冈,遣人去婺源县接了兄长家眷,兄长办完汴梁之事,便安心去阳谷县赴任吧。”

“如此,便多谢贤弟,再兴便劳你多照顾了。”杨邦乂朝着祝彪拱手致谢,便辞行道。

祝彪点了点头,叫时迁收拾了行李,匀出一匹马来赠与杨邦乂,杨邦乂叮嘱了杨再兴几句,便翻身上马,朝着汴梁方向,快马而去。

杨再兴站在官道上,望着父亲逐渐远去的身影,心情微微失落,此时的少年杨再兴却不知道,今日其父为其争取到的,却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祝彪弟子之名,多年之后,当杨再兴勒马于长白山下,方才阴白今日这声“师父”代表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