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会伤到他。”他说。
卫横戈不解“可九君明明……”明明从没有在仙尊面前陷入这样狂暴的状态。
“我不想冒这个险。”商骜说。
卫横戈看着他。
“九君……”
“我要真的不受控制,伤他分毫,你能承担后果么?”商骜问他。
“属下不能。”卫横戈低头道。
商骜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你自然不能。”他闭上眼,后脑轻轻地磕在冰凉的墙壁上。
“便是天下三界,都担不起这个后果。”他说。
——
一直到第二天清早,沈摇光都没再见到商骜。
他却也并不意外。况且,这几日来虽说他与商骜针锋相对,商骜确实也没有骗过他,亦没有骗他的理由。
因此,他说池鱼无恙,沈摇光也算暂时放下了心。
侍女们一早便为他送来了早膳,在寝殿中忙进忙出地整理起来。
这是每日里沈摇光身侧最为热闹的时候,即便素来喜爱清静如他,被囚禁了这些时日,有时也会因身侧多了几个人而感到惬意。
他静静坐在窗前用膳。
饭吃了一半,忽然,在书架前整理的侍女不知怎的,手里的书本忽然“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引得周围的侍女都向她看去。
沈摇光也抬起眼,就见那侍女神色惊惶,呆呆地看着窗外。
其他的侍女有的向她投来了不赞同的目光,但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时,面上也露出了错愕恐惧的神情。
“仙……仙尊……”
沈摇光不解,回身看向窗外。
就见敞开的窗子外头,日光清朗明亮。熠熠的阳光之下,红衣女鬼依靠着窗棂站在外面,神色幽怨,垂垂落泪。
“……聂姑娘?”
“郎君安好。”聂晚晴眼神怨怼,幽幽地说。“看来我是讨了人嫌的。今日来得突兀,是晚晴的错,我实在不该出现的,凭白碍了旁人的眼。”
——
沈摇光连忙拦住了她。
“聂姑娘,上次你被带走,不知是否受了责罚?”他问。“上次我问了些不该问的事情,恐会连累了姑娘。”
聂晚晴闻言摇了摇头。
“卫将军并没有罚我。”她说。“只是将我关了起来,不许我再随意走动。”
“那今日你怎么会又到这里来?”
聂晚晴抹了抹眼泪。
“卫将军一夜未归,禁制失了效,我便自己出来了。”
沈摇光大约明白,她身为鬼怪,七情六欲缺失,不会恼怒,也不懂惧怕,便也不会像寻常人一般地思考。
他提醒道“将你关押起来,恐怕是商九君的意思。你贸然离开,就不怕他知道之后再责罚你?”
聂晚晴却落下泪来。山巅的风凛凛刮过,竟吹下一滴血泪来,落在了窗前透明的结界上。
“若连郎君都嫌弃我,那我便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摇下意识地便伸手去擦那落在结界上的泪。他根本触碰不到那泪水分毫,却不知如何,竟隔着厚重的结界,感到了一股被灼烧的刺痛感。
顿时,一阵带着痛感的麻木过电一般传过了他手臂的经脉。
沈摇光连忙缩回手来。
聂晚晴脸颊上挂着眼泪,神色可怜地看着他。
“我只是担心你再受责罚而已。”沈摇光只好解释道。“……你若是想留下,我便不劝你了。”
聂晚晴擦了擦面上的眼泪。
“郎君若恼我,也不必说这些来哄我开心……”
沈摇光知她无论听到什么,都会往坏处去想,不过短短几句交谈便觉脑仁生疼。他连忙转移话题道“只不知卫将军为何会一夜都没出现,甚至都顾不得你了?”
幸而聂晚晴是个思维简单的人,听他这么问,一时间也忘记了哭。
“能教卫将军一夜都未出现,旁人也不知他去了哪里,恐怕便是到那九天山的炼狱中去了吧。”
“炼狱?”沈摇光不解。
聂晚晴倒是不吝将自己所知道的全告诉他。
“那是九君的地方,我去过一次。”她说。“那炼狱中的阵法……能将人骨肉都炼成粉末似的,教人痛不欲生,通身的力气也被全抽走了一般。”
“那是做什么的地方?”沈摇光心下不由得有些担忧。
难道,那是商骜用来关押修士的?若如此,池鱼这些时日定然是在遭受极其难捱的痛苦,难道商骜就是这样报复他的吗……
“是压制人的地方。听卫将军说,是九君建来给他自己用的。”
却听聂晚晴这般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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