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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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敏若最初的预想,&bsp&bsp仙客来会开设专门招待女客的雅座,倒不是不正常接待女宾了,&bsp&bsp大概就相当于在搞了一个仙客来下辖的专门招待女性贵宾的休闲会所。

设计得当然会比普通待客的酒楼部分精巧,&bsp&bsp还会提供桌牌投壶茶事香事等休闲服务,餐饮的部分反而会退到次要位置。她专门设计好了布置图纸,托第一辈子家庭条件还算不错的福,&bsp&bsp她去过不少这样的休闲会所,她姑姑还开过一家,高考之后的暑假她在那边打了两个月暑期工,&bsp&bsp算是略有经验。

如今的大清京师还没有这种设置,&bsp&bsp钮祜禄家即便在上层处境略为尴尬,但也足够震慑大部分人,支撑她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了。

现在唯一超出预期的就是仙客来开业之后的收益,托法喀和新奇菜式、辛盼的手艺的福,敏若这段日子真可谓是财源滚滚来,再加上菜式在女眷中试水的评价不错,她通过和卓委婉地流露出要办专门招待女眷的雅堂时,得到了一致的支持与许多期待。

她思忖两日,&bsp&bsp干脆直接搞了把大的,&bsp&bsp把仙客来后头的店面也盘了下来,两边从中间打通,&bsp&bsp将两边原本的后院一起,造出山水园林的景象,流水潺潺、竹叶青翠,&bsp&bsp掩着通幽小径,&bsp&bsp通往后楼的雅堂。

又专门画图设计装修,&bsp&bsp请工匠打造出柔软的沙发、座椅等,&bsp&bsp布置好舒适休闲的沙发席、也有复古清雅的矮几席地,总得来说就是为了两个字“搞钱”。

可以说除了不能安排几个年轻俊逸的小帅哥来“蓝袖添香”,她是把自己所有能想到的搞钱操作都弄出来了。

这个会所开业的时候皇后薨逝已有一年余,敏若盘点了皇后留给她的东西,将其中效益一直一般的胭脂铺也弄了出来。

她手中握有不少前世的宫廷秘方,也有许多来自现代的先进经验与目光(她能说她除了个搞休闲会所的姑姑以外还有一个做彩妆品牌的妈吗?),所以她才会一开始就将目光投放在这两个行业上——因为至少比别的行业有耳濡目染的经验,加上新花样的底气,亏的概率略低一点。

没错,她一开始其实是做好了亏钱的准备的,虽然打算做生意以及忽悠招揽人的时候都是信誓旦旦的保证肯定能赚钱,但她以前又没正儿八经真刀真枪地做过实体店生意,怎么可能保证自己就一定会赚?

那时候的信誓旦旦是为了给自己和被忽悠的人增加信心的,没想到仙客来开业之后当真财源滚滚,她才算是真有了信心,等仙客来步入正轨一切稳定起来,她才将目光投向了胭脂铺。

这是皇后留下的产业,她怎么也不可能把这个关了门再另办属于自己的,干脆就继续办这个了。这铺子本是皇后少年时练习打理财务的玩意,一开始办得不温不火,胜在皇后肯上心,眼见着要走上正轨了,她却忽然入了宫,铺子的发展也因此戛然而止。

打理铺子的人是皇后挑选出来的,倒是忠心耿耿,奈何并不擅长经营。敏若打算骑驴看唱本,先试着走看吧,擅经营的人好找,擅经营又忠心的人难找,还是得碰。

两边招人都是只要女性,一来仙客来的雅座宴女客,应用女侍应,胭脂铺子就更不可能招男人了——招去当摆设吗?客人都不敢用。

外头铺子的事就此算是走上了正轨,敏若又清闲下来,每天在庄子里头骑马钓鱼读书品茶,好不快活。

府里是彻底消停下来了,舒舒觉罗氏这块硬骨头,最终还是被法喀与敏若、乌达嬷嬷等人联手给“啃”了下来。

且说自打去岁乌达嬷嬷回了家里,法喀也确实抓住了舒舒觉罗氏的软肋,二人联手逼着舒舒觉罗氏一大把年纪开始回头学法。有一项衣饰妆粉银子钓着,舒舒觉罗氏咬着牙不得不认真学,是越学越惊心、越学越害怕。

本来嘛,他们这种人家,多少是有一点“视法纪于无物”的心理了,遏必隆早年还正大光明圈过地呢!后来上头御旨命停圈地也没见他停手,还是近年,法喀书读得多了,多少明白些法纪道理,才将圈来的地各归原主并加以补偿。

舒舒觉罗氏旁的不说,诉讼官司、以势欺人的事还是干过两件的,主要就是在长女荣登后位之后,被人吹捧得不知往哪飘了,自以为皇亲贵眷,几件小事罢了,再没有办不了的。

敏若看到回报之后,心里头感慨皇后若是再在皇后的位子上多坐几年,没准舒舒觉罗氏都敢正大光明地大开往乾清宫送伺候宫人的门路了。

幸而舒舒觉罗氏还没给人办什么真害了旁人性命的事,不然让她保舒舒觉罗氏,哪怕是原主的生母,哪怕再是如今这具身体的血缘亲人也关乎她的未来,她也做不到。

这几件事,法喀也一一查了出来,对受害之人各有弥补,可当日之害已经落成了,如今事后弥补得再多又有什么意思。

法喀清楚这点,只能一力向厚弥补,聊解愧疚。

这些暂且不说,只说舒舒觉罗氏读了律法之后,是一日比一日害怕,想起自己读到的法律惩罚,又有敏若示意云嬷嬷往重了给她讲的前朝两桩外戚被抄家流放的例子,她是彻底硬实不住了,连日彻夜的寝食不安,不出半月把自己折腾得病了,请太医用药,又是好一番折腾。

敏若看她这样子心里觉着无趣,也不耐在京里再空耗下去,想起庄子附近有一个不大的尼姑庵,便出了个损主意,劝舒舒觉罗氏有个信仰,往后就在佛前忏悔,美其名曰今生忏悔好了死后好不下地狱。

当然话说出口的时候是很婉转的,她话术一向不错,舒舒觉罗氏被她一忽悠,很难不动心。

于是最终出京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就又多了数人。

法喀未能跟着出来,钮祜禄府刚刚被清洗了一番,若无主事人坐镇,恐怕难免波澜又起,于是留在府内读书,由舒舒觉罗氏与敏若借着因先后大行悲恸难忍在京触景伤情的理由出了京来到庄子上。

到庄子上没两天,敏若就给尼姑庵撒了大把的香油钱,把舒舒觉罗氏塞了进去,那尼姑庵离这边不远,舒舒觉罗氏先头来往了几日,每日去祝经祈祷,晚晌回来,后来日子久了嫌麻烦,干脆就带着数名贴身侍从留下常住了。

至此,敏若算是拔掉了钮祜禄家的一大毒瘤——盖因舒舒觉罗氏自己心虚,烧香礼佛的时候虔诚无比,庵里的住持知道她的身份,见她出手阔绰,更是使出浑身解数来笼络她,每日早中晚三次与她探讨佛理、研究因果功德之说。

不下半个月,舒舒觉罗氏便已被忽悠得一心向佛,只想安心在佛前忏悔前事,再也升不起搞事的心,若非实在舍不掉人间荣华,恐怕就要剃去三千烦恼丝出家了。

法喀三五日过来小住一日,亲眼见了舒舒觉罗氏的变化,疑心是那住持用的什么邪法将人蒙住了,险些请了萨满来,好在仔细查探之后确定住持只是与舒舒觉罗氏每日探讨佛法,只能相信舒舒觉罗氏是真有出自本心的虔诚向佛之心。

差点没把他吓坏了,但舒舒觉罗氏能就此了却争荣夸耀之心,足够他松一大口气了,再三确定舒舒觉罗氏不是被什么歪门邪道障住了,便放手随她去了,还在府内兴修佛堂以供舒舒觉罗氏用。

敏若听说他私下里为了感激菩萨“收留”舒舒觉罗氏这个“迷途的羔羊”(这当然是敏若的说法,法喀未曾了解过外国宗教,怎会知道“迷途的羔羊”这种说法,纯属敏若嘴欠心欠乱花花罢了),竟然还给尼姑庵的菩萨塑了金身,不由得捶胸顿足。

有这金子你给你姐姐啊!给你姐姐啊!

往日之金不可追,这些都是去年的事了,今年敏若财源滚滚来,已经不把法喀捐给尼姑庵塑金身的金子当回事了。

她在宫外的日子是过一天少一天,故而生意上的事办得有些急,幸在运气不错,一切顺风顺水地办了起来,可见做好人不白做,人品旺运气啊!

一事顺万事顺,这边胭脂铺的生意走上正轨没多久,人才也积极踊跃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是刚刚翻整铺子对外招人时,她做主留下的一个被丈夫休弃独自带一双儿女过活的年轻妇人张氏,二十出头的年岁,听闻从前是被买的童养媳,在那家长到十三岁成了婚,与那家的男人过到双十年华,养育了一双儿女。

原本靠她经营布庄,日子也还能维持。但前年婆母病逝,她这边带着孝呢,丈夫忽然带着一个道士回家,说是她与她的一双儿女克死了婆母,硬将她与孩子赶了出门。

其实道士是个假道士,丈夫忽然翻脸要赶她和孩子出门是因为一直喜欢却没能娶到的姑娘高嫁的夫家落了罪,女人全被充入贱籍。她丈夫暗地里与人有了数月的往来,那人有了身孕,她丈夫急匆匆地要给心爱之人和与心爱之人的孩子腾位置,便不顾女人服侍婆母终老、又已为公婆带了两回孝,找了个蹩脚的理由硬是将他们赶了出来。

张氏投告无门,官府不理这事,只能带着一双儿女流落在外。碰到胭脂铺招工,她本是来碰运气的,因为一般商家其实是不愿意用她这样的人的,没想到敏若愿意留她,欣喜若狂之余,做事更是上心。

她从前在那边时婆母体弱,她打理家务经营店铺多年,理事的业务颇为精练,来到这边虽然对胭脂生意不大熟悉,但肯用心学习,这世上本没什么难事,架不住一个用心,很快就学通了,试探着给掌事的人出了几个主意,都用处不小。

前头说过,胭脂铺的掌事本是先皇后安排的人,她本不擅经营的,如今铺子生意越是红火她心里越没有底,见有这个人才,岂肯放过,忙拉着她去见敏若。

敏若本是瞧她可怜搭了把手,见张氏真能自强不息乘风往上走心里也高兴,按张氏的功劳给她提了月钱,同时叫掌事的留意,考核了几个月,确定此人真正可用后,便与张氏签了契书。

为了保证她的利益,契书中自然有标明张氏一旦从她这边离职几年内不能从事相关行业、以及不能透露商品配方等内容,罚额高昂,可能还面临牢狱之灾。

一般人见了或许怯手,张氏却毫不犹豫地签下契约,更叫敏若肯定自己没看错人。

一切事情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法喀来看敏若的时候,知道这事已经定下了,不由道“姐姐你近来可真是顺得很,我看仙客来那边也是宾客络绎不绝的,前儿有挑事的,没等我去呢,事先了了。要不寻个寺庙,咱们散些香油钱吧?”

“如今正值暑夏,有那个钱往寺庙里扔,不如置办些消暑的汤药包散与农户们。”敏若随口回绝了法喀的提议,心里想笑话,能不顺吗,仙客来有康熙的三成股,而胭脂铺那边……若不是入手了,她还不知道,前些年那个胭脂铺竟然被皇后用来给康熙周转消息。

甚至连如今那位不善经济掌柜的,都曾是康熙麾下的人。

就这种背景,这两宗生意谁敢动?谁能动?

她那个姐姐,那些年到底是都帮康熙办了些什么事啊。

原身上辈子不喜俗物,性子又软弱皇后也没敢把铺子作为遗赠给她,故而敏若刚发现这事时属实是吃了一惊。

敏若伸手要给自己添茶,法喀连忙代劳,一把水青瓷祥云纹把壶里沏的是歇夏茶,素瓷荷叶纹拢口杯里盛着澄澈的茶水,鼻尖轻嗅有清淡的白茶香与淡淡的荷花香,是将白茶饼敲碎,茶叶与薄荷叶合塞在荷花苞里熏出来的。

拣出来后去了薄荷叶与落的荷花花蕊,只留下净茶,没有烟碳火气,入口有白茶的香醇清新、薄荷的清凉与荷花的浓香,是很适合夏日的一道茶。

唯一的缺点就是香气存留不久,一次只能备三两日的茶叶,日子长了就失了芳香与清凉。

法喀也喜欢极了这款茶,给敏若添了茶,又给自己续了一杯,将敏若的事情应下说回去办,天色晚了也拖拖拉拉地不肯走。

敏若无奈又好笑地睨了他一眼,挥挥手,迎冬捧上一个巴掌大的小匣来,“足够你喝三日的了。”

法喀笑嘻嘻地接过道了谢,起身打了千儿告退,还得去辞舒舒觉罗氏。

送走了这小子,敏若在摇椅上晃了两下,翻完了剩下的半卷书,不知不觉天色便已漆黑了。

手边的几子上点起了锃亮的琉璃灯,迎冬捧来一床薄薄的线毯,道“入夜了,您穿得单薄,还是盖着些吧。”

兰杜递上温水,劝道“天黑了,再看书伤眼,不如回屋里咱们赶围棋。再说入夜了虫子多,您在外头仔细被蚊子叮了。”

“兰齐这几日适应得怎样?”敏若将手中书卷放下,看向兰杜。

在长达两年的拉扯战之后,苏里嬷嬷终于认栽了,接受了回家荣养的结局。恰逢迎秋到了年岁议婚,敏若给她贴了厚厚的一份嫁妆,并借机让苏里嬷嬷以此为由告老,两边都落个好名声。

迎秋舍不得敏若,但也不愿进宫去,她听了云嬷嬷两堂培训课,心里头害怕宫里,正好敏若也怕日后她被苏里嬷嬷牵制有什么差池,干脆就叫她在外婚许。

她嫁的是外旗下人家,不是钮祜禄府里的人,嫁过去后脱了奴藉,每年有国库钱粮养着,在外人眼中看来,可算是极好的婚事了。

她阿玛今年也正式跟着媳妇一起退了休,再不甘愿也没办法,这边庄头的位子还是落到了兰齐头上,那小子近几年学着办事,能力愈发强了,处事也远胜一般人,年岁虽小却也能服人,敏若扶他上来的时候庄子上下都没有异议,可见这小子这几年办差多努力上心。

兰杜倒是觉着兰齐还小,怕他理不好这事,却知道敏若一向喜欢扶植年轻人,只能再三提点兰齐叫他万万忠心谨慎,这会听敏若这样问,怎么可能说适应得不好,只说一切都好,叫敏若不必操心。

敏若笑了笑,“他还年轻,这边庄子上也就罢了,那边可是有从前跟过姐姐的人,有不服他的也平常。我知道你觉着兰齐还小,怕他不稳当,可我也就还能在宫外两年,就趁着这两年里,赶紧叫兰齐把他们降服了,多少有我在,他行事还能顺利些。”

兰杜听了,正色道“您用心,那小子知道,正因为知道,更应该自己使力气用能耐。本都是他分内应做的事,怎能因您的好心,就把事情推到您这边来,给您添麻烦呢?”

她软下语气,笑道“奴才知道,您是最烦事情、最好平静的性子,那小子也清楚,所以除非天塌了的大事,他大约是不会来烦您的。当年这边庄头家哥儿带头排挤他都挺过来了,如今有了正经您给的名分,他还能怕那边什么?大家都是一样的人了,他还占着牌面掌事人的身份呢。”

敏若晃着摇椅,不由感慨,“若天下父母都能有你这放得开手的心,就不怕再有不成器的子弟了。”

兰杜却认真地道“奴才与兰齐幼年相依为命,多亏有您的庇佑帮助才能有如今的安稳日子,本就该处处替您考虑的。兰齐能有今天,也是您一力扶持提拔的,奴才说句不好听的,他说是连这点小磨难都过不去,就对不起您的信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