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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无耻的二代人员,&bsp&bsp敏若可以很不客气的说,西六宫没有什么瞒得过她的动静。
当然先后留下的人也不是那么的闲,不会像康熙手下人那样每天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要记下,&bsp&bsp他们主要通过筛选,&bsp&bsp有些能够探听到的嫔妃们打算搞的事情和与敏若相关的事才会被报与敏若。
翊坤宫里的事儿,与敏若相关,自然会叫她知道。
主要是吧……宜嫔说这事的时候没把人屏退干净。要是只留下她与康熙俩人,敏若或许没法知道这事,但她当着宫人的面明晃晃地说出来,那就不怪敏若知道了。
不谨慎,实在是太不谨慎了!
敏若嗑着瓜子在心里如是评价着,为了保持形象,她嘴里没说出来,但兰杜兰芳八成也猜出来她是怎么想的了。
兰芳悄咪咪背着兰杜接过敏若递来的瓜子,&bsp&bsp兰杜权当没看到,&bsp&bsp眼含无奈地望着敏若,&bsp&bsp想了想,还是道“咱们要不要防备着宜嫔?”
“还能怎么防备?咱们能知道的自然就知道了,&bsp&bsp不能知道的再怎么防备都是无用功。”敏若非常光棍地表示一切如常,&bsp&bsp顿了顿,&bsp&bsp又道“其实我都有点可怜宜嫔了。”
媚眼抛给瞎子看啊!
康熙他何德何能有这一宫美人?何德何能啊!
这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纪,就康熙这对女人的态度,就是个注孤生的命。
你说他是没有情商吗?他有啊!可他就是不用。
敏若越想心里越酸,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颗新鲜的嫩黄色大柠檬。还是那句话——康熙他何德何能啊!
还不仗着他是个皇帝。
对宜嫔,她倒是没有那么大的敌意提防——主要是这家伙眼药都上不对,&bsp&bsp让她连升起厌恶都不知道从哪开始厌。
这就是传说中的笨蛋美人吗?爱了爱了。
当然,&bsp&bsp敏若也不是全然没有提防的,&bsp&bsp深宫中多年修炼出的保命经验告诉她不能用固有印象看人,也不能真正小看任何一个人。
哪怕已经确认这人真的蠢得不值一提了,在他没有彻底倒下之前,都不能轻易放下防备。
对宜嫔,便是如此。
但她也没打算暗搓搓搞什么小动作报复——宜嫔其人,从原身上辈子的记忆来看,目不识丁见书就困。康熙叫宜嫔年后去随太后礼佛,对宜嫔而言绝对算得上是致命一击了。
而且……宜嫔努力上眼药又上不成功的样子真的让她好开心啊!
一时竟然升不起厌恶来。
主要是她也没受到什么伤害,宜嫔奋力折腾挑衅一把,最后宜嫔受到心理伤害竟然比她重!
笨蛋美人,很有做谐星的天分。
看敏若在那抿嘴笑,云嬷嬷就知道她是被逗开心了,轻轻叹了口气,道“宜嫔确实不足为虑,但她能在宫内立足,又诞下皇子、被封为嫔,可见也并非毫无可取之处。”
其实宜嫔晋位的原因很简单,康熙这几年偏爱出身不高、脑子不多的小美人,德嫔是温婉柔和流、宜嫔是明艳直爽流——这俩人中德嫔多少还比宜嫔多点脑子,但因她一贯在康熙面前表现得温柔和顺,康熙也不在意她真正有多少脑子,菟丝花一样的美人,真半点脑子没有的,在宫里是活不下去的。
这一点康熙清楚。而德嫔更清楚康熙喜欢她什么,所以在康熙面前偶尔露出些天真情态来。也因此,她坚决不能让佟皇贵妃把抓住的她的把柄捅到康熙面前去。
她家世并无太大可取之处——至少不及宫里的二代流敏若、阿娜日这些;论容貌也并不如宜嫔明艳动人。
德嫔在康熙面前的晋身之道便是柔顺无害的性情,所以她决不能叫康熙发现她并不似表现出来的那般温恭柔顺。皇贵妃拿准了这一点,才有把握用她的把柄与她交锋。
这话远了。就说宜嫔在宫里,原身记忆中的十几年,大多数时候给宜嫔出谋划策、出言劝诫她的都是她的同胞姐姐,也正是诞下未来的固伦恪靖公主的郭络罗贵人。
这位贵人在宫里诞下过一子一女,女儿又功绩昭著,但她至死都只是个贵人,甚至未得嫔位追谥,可见康熙对她并不算喜欢。
又或者说她其实也没那么想要康熙的喜欢。
她在宫里养大了自己的女儿,护着自己的妹妹一辈子,可惜最终还是先走一步。敏若忖思着,从原身的记忆来看,若是康熙驾崩时这位未来的郭络罗贵人、如今的常在还活着,宜妃绝对不会有如历史上那般跟德妃作死的机会。
可惜了。
宜嫔这一路走得顺风顺水,封嫔遭人妒忌也未曾有什么闪失,这便是她这位姐姐提点保护的结果。
敏若不打算试探试探郭络罗常在的深浅——她喜欢看热闹,但可不喜欢自己上台去唱戏。
她如今只想清清静静地不染琐碎繁事,就差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写到脑袋顶上——主要是懒,算计人也挺废心思的。
所以在次日郭络罗常在陪着宜嫔上门来向她赔礼的时候,敏若并未如宜嫔所猜测的那般摆出架子好好为难为难这姐妹俩,神情平淡地招待了,没多客气热络,却叫郭络罗常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如今她最怕的不是敏若甩脸子,而是热情招待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那八成就是把事情记在心里了,以这位主儿的出身位份,往后想给她们找点麻烦简直轻而易举。
倒是这样不冷不热地最让人放心,郭络罗常在觑着敏若的神色,又小心赔笑道“我这妹妹您别看她也是做额娘的人了,可心还没长大呢,说话做事都幼稚得很,嘴上从来没个把门的,想东西也简单。
从前在家里,额娘就常与我念叨说她心思浅、心胸又窄。这会得亏是碰到娘娘大度,若碰上的旁人,可真不知怎样了。”
说着就让宜嫔给敏若敬茶赔罪,敏若冷眼看着,宜嫔虽然心里头不大福气,但对这个姐姐倒是很服气的,不情不愿地起身来给敏若敬茶赔礼。
敏若淡淡摆摆手,“不必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咱们就前后宫住,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往后日子长着,彼此的脾气都知道了,处着就随和了。宜嫔的脾气是得改改,我的脾气也没好到哪去,打小这这样了。我还羡慕宜嫔有你这个姐姐呢,我姐姐在世时候也常说我,如今,我想找个说我的人都没有了。”
敏若说着,自己也怔了一怔,好像是不知不觉就提起先后了,她眉心微不可见地一蹙,侧过头去饮茶。
郭络罗氏姐妹只当她是伤神,宜嫔倒不好意思甩脸子了,讪讪道“我姐姐是很管着我……”
这不是哪个灶热专拱哪个灶的火吗?她一出口就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错话了,郭络罗常在心里急得恨不得拍她两下,脸上还得带着歉疚对敏若道“您瞧,她就是没那个脑子少哪根筋,这张嘴就不会说话,平日里头小公主都不爱听她说话,总被她气哭。”
郭络罗常在无奈举出了真正的小孩子,一般来讲她话说到这个份上,正会叫人觉着计较没意思。
敏若抬眼看她,又看看宜嫔,忽然招呼兰杜“把我新做那身衣裳取来,叫宜嫔替我参详参详。论理,我虽在宫里过过一个年,参加夜宴还是头一次,也不知这身衣裳够不够得体。”
兰杜笑着应是,去了不多时,捧来一套簇新的朱红织锦裁成的衣裳,氅衣加上到膝的褂斓一套的,里头衬衣另配颜色不算。只见这套朱红衣裳底子是织锦上金线织就的宝瓶葫芦纹,另用素白、宝蓝、松花等色丝线散绣如意云纹与折枝花卉,花纹散落疏落有致,与织锦底子上的纹样相互映衬、相得益彰。
扣上缝的指甲盖大小的合浦珠,颗颗圆润大小一致光泽莹然,一眼见了就知道是佳品。
这一身衣裳虽然不过料子与扣子金贵些,刺绣并未另用珍贵线料,但做工精细绣样栩栩如真,一看就是宫内最顶级的绣娘的手艺。
宜嫔见了眼热得很,心里头又酸又委屈——毓贵妃她就是故意显摆的!
没错,敏若就是为了酸她让她不高兴,这打算做得明目张胆没有半分遮掩,反而叫郭络罗常在心里稍松了松——这是爽快人才做出来的事,心里头记着账的人面上反而不会做得如此明目张胆。
至于敏若是真爽快假爽快——就都是她想让郭络罗常在看出来的了。
反正看着宜嫔酸得眼珠子发绿,她心里挺爽的。
就喜欢看宜嫔看不惯她又打不过她的样子。
郭络罗氏姐俩走了,云嬷嬷嗔怪敏若道“您多大人了,还弄这种事……”
“瞧她不爽快,我心里怪爽快的。再说了,她就算心里不爽,还能拿我怎样吗?”敏若道“且看着吧,往后宜嫔应该不会在与咱们为难了,不然就是她不识好歹,我弄她也是师出有名。”
云嬷嬷道“老奴知道,都记着呢。”
敏若知道她的意思是她都防备着呢,笑了笑没再多言。
过了腊月二十三,宫里肉眼可见地就忙了起来,敏若这条咸鱼也不免被过年气氛带动——在炕上躺着翻了个身。宜嫔过来纯粹是给她调剂生活的,这几天宫里头上上下下都忙着,她怪无聊的。
二十五这日康熙赐下了亲笔春联给宫中几位嫔妃,得了的也不过景仁、永寿二宫并几宫嫔位,二十六同门神一并张贴在宫门楹柱上。
看在春联里祝她发财又健康的份上,敏若决定过年这段日子不总在心里暗搓搓吐槽康熙。
——主要是这段日子康熙东西赏得大方,拿人手短,敏若多少有点被收买了。
二十三那日坤宁宫祭灶有没有成功收买灶王爷敏若不知道,反正康熙是把她收买了。
没错,她就是这么有原则(见钱眼开)。
在张贴春联门神的同时,兰杜还带领着宫里的宫女们用红绒线结了络子,平安如意各种寓意的张挂出来,一进永寿宫只瞧白窗纸上红彤彤的结子,倒是怪好看的。
二十八那日舒舒觉罗氏抽空进宫了,并难得地带上了秀若等三位姑娘。
敏若今年算新嫁,按舒舒觉罗氏的话说,年前带着娘家妹妹来见她好像是能招子还是怎样的。
敏若活了三辈子,是没听说过这个风俗,不知道舒舒觉罗氏从哪刨腾来的——反正舒舒觉罗氏想孙子想外孙子确实是要想疯了,把离东北老家最远的地方的习俗挖来用都不足为奇。
她倒是不盼招子,就当是难得的一次与秀若她们说话叙旧的机会了。
头回进宫也没有叫她们空着手出去的道理,敏若每人分了一匹锦缎、两支新造红绒花,并叮嘱年后再进宫来,她再给散压岁钱。
小姑娘们笑嘻嘻地应了,敏若打量舒舒觉罗氏与她有话要说,便叫迎春带着她们到御花园里赏梅花去,迎春在宫里年头久了,上下宫人、六宫嫔妃都认识她,她带着三个姑娘出去,不会有什么岔子。
等人走了,舒舒觉罗氏才嘟囔道“那样的好料子,给法喀未来媳妇也不算浪费了,平白无故地给她们做什么。”
“那是我的血缘姊妹,又是头回入宫,哪有叫空着手回家的理?”敏若道“给海藿娜的也有,一应缎子珠花都齐备的,额娘给带回去吧。等年后,您再带着她们三个入宫来,我今年新嫁,该给她们压岁钱才是。”
舒舒觉罗氏不满地嘀咕两句,倒是也应下了,提到海藿娜,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道“这才订了婚,法喀就走了,一走一年多。去年过年我厚厚地备了一份礼送到阿颜图府上,今年想着怎么都不是事,想找你商量商量。二来……我一想到过年了,法喀就在外头清清冷冷地,心里实在是不是滋味,你又不在家里,我实在待不住了,只觉着处处都是冷的。今儿好容易年前的事办齐了,我就想着进宫来看看你。”
敏若笑着安抚她道“我在宫里很好,额娘您就放心吧。法喀这年过得可不清冷,他们前头今年军资充足,仗又打到尾声了,还不过得丰衣足食热热闹闹的?倒是海藿娜那边,我正要说呢,额娘你不妨就叫秀若她们三个年里择个日子上门去,与海藿娜玩一日,也是咱们家的态度。年后我会叫人赏赐阿颜图家,但外头是外头的意思。”
舒舒觉罗氏听了,虽不大喜欢秀若她们几个,却也知道这是心意,点头应下了。
敏若又道“巧在额娘您进宫了,我现有件事说与您知道。四弟颜珠的婚事,家里头不用操心了。皇上的意思是他给指一门婚,顶好的门第,如今皇贵妃的亲妹子,那日我在景仁宫里瞧了一眼,倒是生得美人模子,性子瞧着也不错。”
舒舒觉罗氏听说是佟国维家,神情一时复杂。敏若可太清楚她想的什么了,呷了口茶,笑着道“但我瞧还是海藿娜好,佟家的那个体质瞧着纤弱了些,不比海藿娜精神。何况佟家如今男人也没个顶门立户的,也不如爱新觉罗的出身。”
舒舒觉罗氏闷头没吭声,敏若略严肃些神情,道“无论怎样,这婚事是定了,皇上亲口说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下回我与皇贵妃约好了,哪日您入宫,我引您瞧瞧佟家格格。我看不错,配颜珠很相应。他笔帖式考上了吗?”
“考上了。”舒舒觉罗氏不情不愿地答,“这婚事一定下,他额娘可得扬巴起来了,娶的皇贵妃的妹子,先头佟太后的侄女,门第多高啊。”
敏若笑道“穆姨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了,佟氏女再如何,是皇贵妃的妹妹,您还是皇后的额娘呢!颜珠的婚事定好了于咱们家有好处,法喀他们兄弟们亲厚,往后是要在官场上相互扶持着走下去的,大家的路都顺才好呢。”
舒舒觉罗氏不满地道“都说我法喀如今在前头是立了大功劳了,回来要封大将军的!那颜珠今年十六七了,笔帖式吭吭哧哧考了三年才考上,往后能帮扶上法喀些什么啊。”
敏若知道是没大说通她,就抬起头来给乌达嬷嬷使脸色,乌达嬷嬷冲她微不可见地点头示意,敏若便微笑着收了话茬,转而与舒舒觉罗氏说起学佛的事情来。
舒舒觉罗氏这可就来了精神,细数自己这段日子里的“进益”,说得神采飞扬的。敏若冷眼瞧着,心里头想这进益进得真是可笑。
笔帖式意为文书者,是八旗子弟晋身官场的一种途径,想走文官路线又觉着自己没能耐试水科举考试和民人读书子弟争锋,便可以考取笔帖式。
本来在原身前世的记忆里,她的几个弟弟多是走时下满人勋贵子弟常走的侍卫路线进入官场的,这辈子四弟颜珠吭吭哧哧地读书要考笔帖式,是法喀的打算安排。
他当时的意思是广撒网遍钓鱼,颜珠的骑射如今看来不比老五出挑,法喀就说服他试着考考笔帖式,如今满人考笔帖式比起正经科举可是水得很,但考中了便有品阶,日后在官场上有家世依仗,晋身万事好说。
老六尹德和老七阿灵阿似乎想走科举的路子,如今在府里每天埋头吭哧瘪肚地读书。他们到底是亲兄弟,好好相处了两年,就很亲厚了,法喀年岁长,他的话他们也听,如今兄弟几个倒是一条心,一个个听分配用心上进。
法喀曾想与敏若详细说明几个弟弟每人的志向与未来路线,敏若嫌耽误她睡觉,听了两声确认法喀安排得逻辑上没什么错就没管了。
反正钮祜禄家遏必隆这一支的牌匾还在,他们几个在官场上也不能难混。
敏若对钮祜禄家唯一的要求就是“省心不惹事”,如今看来他们是要远超敏若的期待值了,倒也算是件好事。
可惜原身无缘见到他们兄弟和睦齐心上进的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