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熬了几秒钟,见郑幼韵是真的不准备跟自己走,为了杜绝等下在钱长明等人面前失态,郑秋咬着后槽牙,对着王世风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小子,你很好。
转头钻进自己的座驾,离开了现场。
从老款迈巴赫回荡在停车场的引擎余韵中,依稀可以感受到郑秋的愤怒。
钱长明和刘汉卿对视一眼,咂了咂嘴,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不过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他们两个吃瓜的不会多参与,更不会主动提起。
“王老师啊,这是下播了准备回家?”钱长明打着哈哈,用自然的语气,说了个尴尬的开场。
“钱台长,这大半夜您怎么来了?是忘了什么东西嘛?发个短信告诉我一声就行了,我让蒋总给你送过去,还跑一趟干什么?”王世风也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跟钱长明热情的握了握手,看向他身侧书卷气极重的中年男子“这位是?”
“你好,刘汉卿,夏视特约文化指导,也是京华大学汉语言文学的一名讲师。”刘汉卿伸出手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刘教授,久仰久仰。”王世风热情的握手道。
一下子就猜到两人来意了。
没想到钱长明竟然能够走通京华大学的路子,这可是夏国最高学府之一。
“不敢当不敢当,我才是久仰大名,上次在节目中,王老师可是好好的给我上了一课。”刘汉卿笑着说道。
“在您面前我可受不起老师这个称呼,您叫我小风就行。”王世风客气道“这么晚两位还没吃饭吧,咱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聊?蒋总,快安排一下。”
还沉浸在自己世界的蒋芸闻言一怔,茫然的点点头“好。”
“不用这么麻烦了,而且我们年纪大了,晚上吃东西对身体不好,咱们就上楼找个安静的聊两句就行。”刘汉卿婉言拒绝饭局。
几番推辞,最后大家还是到蒋芸的办公室落座。
“是这样的王老师,钱台长跟我说了你要做的那个项目的事情,我听后很感兴趣,所以想亲自了解一下,看看有没有能帮得上的地方。”刘汉卿是个文化人,说话习惯开门见山。
王世风就喜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
“是这样的刘教授,我这也不能算是个项目,顶多是个雏形。”王世风谦虚的笑了笑“我是通过直播粉丝的数据问题进行分析,然后切入当前社会一些碎片化问题,经过筛选和梳理后得出的一些结论,核心论题就是,为什么大家都不快乐。”
刘汉卿毕竟是个汉文学教授,即便王世风的用词很新颖,但是他已经能够通过字义来判断意思“看来王老师是下了功夫做调查的啊。”
“是花了点儿功夫,我在各个统计网站收集了夏国五十年内的一些数据,用性别,年龄,地域还有文化程度等方面作为参数,整理出一些问题,最后才得出的结论。”王世风正色道,这个不是胡扯,他为此将所有的学习卡都用了才得出一些精准数据。
“那大家不快乐的结论是什么?”刘汉卿有些好奇。
“我先问刘教授一个问题,为何酒精和香烟在全世界都很畅销,即便上面明确刊印了吸烟饮酒有害健康,会导致很多疾病,甚至死亡,但是依旧是主力消耗品?”王世风笑着问道。
刘汉卿闻言皱起眉,看了看钱长明,说道“因为酒精和烟草的某些物质能够刺激下丘脑,促进分泌人体的多巴胺,而多巴胺是导致情绪高亢和上瘾机制的主要激素,能够让人快乐,短暂忘记烦恼。”
刘汉卿给了一个十分科学的说法,果然是文化人。
“没错,刘教授说的很正确,那为什么小孩子禁止吸烟和饮酒呢?”王世风又问道。
“因为会伤害身体啊,烟酒对成年人的伤害都是很大的,更别说小孩子了。”钱长明接过话,感觉王世风这个问题有些幼稚了。
“不只是这样。”王世风轻轻摇头“因为小孩子即便不喝酒吸烟,他们依旧很快乐。”
瞬间,在场的成年人有些晃神。
他们似乎在回忆,又似乎在反思。
对啊,成年人的生活充斥着烦恼与压力,为了对抗压力才会选择烟酒这些伤害身体的东西,来追求短暂性的麻痹和快乐。
但是在童年和少年时期,即便受了委屈,转眼就可能忘记,然后随便做点什么事情,依旧会感受到快乐。
无忧无虑的快乐,好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我记得我小时候,零花钱就一块钱,买两包方便面或辣条,就能快乐一周,后来长大以后,我算是实现辣条自由,但是依旧不快乐,是我变了?还是快乐变了?”王世风出声道。
“确实如此,像我们小时候,根本没有零花钱,随便在地里田里捡到野果就能开心一整天,而且最开心的就是过年的时候,因为能够吃上肉,但是现在每天吃肉,却并不再开心了,对于过年,似乎也没有那种期待和向往了。或许是长大以后,我们变了吧。”钱长明有所感悟。
“人的成长就像是打铁,需要被生活和现实各种捶打后,排除杂质,最后百炼成钢,这是所有人的必经之路。”刘汉卿的回答很哲学。
“刘教授说的对,就像烟酒一样,小时候感觉酒是苦的,长大后发现酒是甜的,这些都是成长的必经之路,但是各位有没有发现,现在的孩子越来越早熟了?”王世风笑道。
“早熟?”钱长明和刘汉卿一怔。
“给两位看一下数据,最近二十年,抑郁症和自尽率患者的年龄持续降低,最小的患者已经达到六岁,患病高峰是十四岁左右。”王世风够了够手指,甄轶把准备好的电脑递了上来。
钱长明和刘汉卿凑近一看,大为震惊。
如果不是王世风把数据摆上来,他们根本不知道原来情况如此严重,尤其是看到那一条条的早熟发言,更是让两位爷爷辈的老人,眼眶发红,心如刀割。
‘我测过了,我的心理年龄有四十三岁,可是我才十二岁啊,只是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怎么这么难?(岁半)’
‘以前很怕黑,也很怕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了黑夜,也喜欢上了鬼(岁)’
‘小学开始戴面具,初中已经不会说话了,在我的世界中,爱情大于友情大于亲情(岁)’
‘温柔吗,半条命换的,这个世界欠给你的温柔,我来给。(岁半)’
‘经历与年龄无关。(岁)’
‘有的人十岁就死了,八十岁才埋(九岁半)’
‘学校发新校服了,能穿到这件校服的人,一定很温柔吧。(岁半)’
‘我每天都在笑,你猜我开心不开心。(岁)’
‘我点了保存文档,希望能给别人带去快乐。可我的快乐又在哪呢。(岁)’
‘你说向日葵是怎么熬过没有太阳的夜晚的?(岁)’
扑面而来的沧桑和失落感,让他们两个中年人都有些喘不过气。
这些还都是小孩子啊,怎么会说出这样早熟的话啊。
这些孩子经历了什么啊?
他们眼眶发红的抬头看向王世风,希望能够得到答案。
却发现王世风也在揉着眼睛。
果然,王老师也是个温柔且多愁善感的人。
王世风揉着有些酸涩的眼睛。
心中满是悲凉。
你们谁能知道,我收集这些材料的时候。
我经历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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