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德没有理他,继续闭着眼睛默念。那些虫子渐渐地在地上汇聚出了几个脚印的模样,接着便是一道车辙印。
他双眸睁开,盯着地上的虫子,嘴里又默念了几句,一些虫子散去,组成车辙印的虫子开始往前爬,昂德跟了上去。此时云逸涣根本不敢打扰他,被打断的反噬只怕会更要命。他跟在了昂德的身后,随着虫子一直朝着城南走去,约莫过了三个路口,虫子停在了一处院落的门口,围了一个圆圈之后便散去了。
昂德神医停止了默念,一口血喷了出来,略微有些站不稳的朝后面踉跄了两步,被云逸涣扶住。
“你还好吧。”
昂德没有说话,他看着这个院子的大门,两边大红的灯笼照着朱红的大门,门上面一块牌匾写着“沐府”二字。昂德将蛊王拿在手上,准备再次驱蛊。云逸涣一把夺去了蛊王的透明罐子,低吼一声:“昂德,你够了!”
昂德奄奄的看着云逸涣,喘息着说道:“给我。洛菲在里面情况未明,我虽救不得她出来,也想知道她是否安好。”
“知道又能如何?你跟我回去。”云逸涣将蛊王放在自己的袖管子里,神情不容置疑,道:“你已经寻到了洛菲的位置。剩下的事情让李诵做,总不能便宜了那小子。”
昂德望着云逸涣,眼神黯淡了下去,轻喘着低声说道:“我想再确认一下洛菲情况。”
“你还想救她出来是不是?”云逸涣没有好气的说道,“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的情况。你要是再驱一次蛊,只怕立刻就要倒在这个地方。到时候看谁管她?”
昂德伸出的手垂了下来,走到了沐府旁边的一棵树下,倚靠着树休息。
就在此时,沐府的大门开了。昂德和云逸涣急忙躲在树后。里面出来了一个仆人,四下张望:“我刚才好像听见门外有人说话。”
“哪里有人说话,你就是太紧张了。”后面又跟出来一个仆人,打了个哈欠说道。
“这几天主子在,管家关照要特别注意。”
“那也没必要疑神疑鬼,我们沐府与他人无瓜葛,谁也不会关注我们。”另外一个仆人一脸的不耐烦,催促道:“你肯定是幻听了。这外面连个鬼影都没有。赶紧走吧,这都半夜了,赶紧睡吧。”
两个人走了进去,关了门。
云逸涣扶着昂德从树后面走了出来,轻声劝道:“回去吧,看样子里面肯定有戒备。沐府是什么情况我们都不了解,这样子做太冒险了。”
昂德再看了一眼沐府的门头,跟着云逸涣回了宅子。贴身侍童将昂德神医扶上了床,昂德神医熬药服下。
云逸涣看着他神色稍微好转,他也放心了一些,便开始絮叨:“她救你的时候,为的就是让你好好活着。现在你如此糟蹋自己,你倒是枉顾了她上一世的情谊!这一生,她若是知道你因为救她丢了性命,她必会内疚一生?”
“我的命是她给的,她不需要内疚什么。”昂德虚弱地说着:“我自己身体,我自己知道。还没到了不可挽救的地步。”昂德有些喘气,他稳了稳心神继续说道:“你帮我去测一下,洛菲这次到底如何?”
“我不测,我又不是算命先生。”云逸涣一脸的愠色。他对昂德今天的作为十分不满。
“你也就是皇家算命先生,算的是国运而已,没什么两样。赶紧算。”昂德喘着气低声的说道。
云逸涣骤然起身,“我的职务,就连皇上都要给两份薄面,在你这里居然如此不堪!”虽然生气,但是到底还是放不下昂德,他负手立于床前,望着天边黑不见底的苍穹。
“也就一句玩笑,你还真生气了。平素也没见你这般小心眼。”昂德双手撑着身体,起身靠在床头。
云逸涣转身看着昂德,一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如今瘫软在床上的模样,也懒得和他计较。“算了,算了,我帮你看。你躺好休息。”
云逸涣嘱侍童照看好他,便登到二楼的阳台上观天象,随后回到了屋子里摆着星命罗盘一阵子推演。看着四周的烛火渐渐熄灭的时候。他起身,凝重的叹道:“这是她的命数,注定要去经历的,你还是回你苗疆吧。”
“你好好说话!洛菲到底如何?”昂德神医快要急死了。
云逸涣淡淡的说道:“她的周遭围绕两种气运,一种祥瑞,一种孤煞。两者不相上下,一切全在她心中的定性。你现在在做什么都是徒劳,好好睡吧。明日里将洛菲的地点告诉宣王,他在京城的根基深厚,自然有办法处理将洛菲救出来。”
昂德垂下了眸子,隐藏住了内心的担心,缓声道:“你去休息吧。”
天色已晚了,几颗星星点亮了夜空,云逸涣看着昂德睡着了之后,宿在宅子的客房。而此时在沐府的萧洛菲却还没入睡。
侍女将准备好的头巾、烈酒、艾草等准备好了拿了进来。“姑娘,东西都好了。”
萧洛菲将头巾掩面挡住口鼻,让侍女也遮挡口鼻之后,带着烈酒和艾草进了阿布的房间。
房间里阿布躺在床上,身上的脓包有的已经破了。萧洛菲看着这样子,心里有些愧疚,这痒痒粉当时做的的确是有些太烈了,这脓包下去之后,只怕疤痕是很难去除了。
“阿布姑娘。”萧洛菲轻声叫了一声。
“姑娘,阿布姑娘奇痒难耐,之前的大夫怕她再抓伤,所以给她喝了安神汤,此时在昏睡中。”侍女解释道。
她紧皱的双眉,虽然醒不来,但是身上的痒还是会很难受吧?萧洛菲吩咐道:“你去烧一壶开水,将它凉成温水给我端进来。”
萧洛菲起身,将四处的窗户打开,然后用艾柱开始绕着阿布熏艾。侍女将水烧好了端了进来。萧洛菲浸湿了手巾,擦着脸上的脓包,将流出来的脓水清理干净。然后是手上,胳膊上的脓包,她一点一点地清理着,丝毫没有注意到窗外有人正在注视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