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这是可以邮寄的，并不需要方刚再跑一趟哈尔滨。但那经理说了，他老爹为了感谢方刚，特意邀请他去家中作客。方刚不好推辞，心想这可是重要客户，人有见面之情，见一次面顶得上通一百个电话。于是他就让那经理将机票订好，开车从芭提雅来到曼谷。他不想去老谢住的那个贫民区，不好找不说，环境也是实在太差，屋里那股霉味让方刚什么胃口都没有。

在餐厅见面，老谢笑呵呵地从皮包中拿出佛牌，每块都装在崭新的透明塑料袋中封着。等上菜的时候，方刚一一拿出佛牌，并排摆在桌上。果然是十块药师佛，从外壳到牌身都相同，跟航空公司经理老爸戴的那款没区别，呈三角形的黄铜外壳，亚克力面，只是新旧程度不一样，有的新些有的就很旧，不用说，那些旧的明显是经人佩戴数年。

“你知道这款佛牌是哪年出的吗？”方刚问。

老谢说：“当然啦，龙婆卡贤加持过的药师佛有几十款，这些都是你上次卖给客户的那款，是师父在佛历2536年加持出来的，也叫藏传药师佛。佩戴款的尺寸比较小，在东南亚通常都是女士请来佩戴。但价格便宜，比十几年前他加持的药师佛要便宜很多，不然就得五万泰铢。”

方刚问道：“原来是女士款，那男人佩戴会不会看起来不太协调？”老谢笑着说不会的，就是小一些而已，材质是九宝铜，如果是黄金和白银款还要贵，但没必要，一是更不好找，二是其实牌身和加持过程都完全相同，所以外壳并不重要。

听了老谢的讲解，方刚掏出笔和本子认真做记录，问：“这几块明显旧的，是不是经人佩戴过？效果会不会打折扣？”

“不会！”老谢说道，“正牌和阴牌可是不同的，从理论来讲，像龙婆卡贤这种厉害师父，加持出来的佛牌法力永远都在，一两百年也没问题，根本不需要重新加持。就算几个人戴过也没事，阴牌尤其邪牌，因为里面入有阴灵，被黑法所禁锢，要跟供奉者达成协议才愿意帮忙。如果帮到一定程度，这些阴灵就越来越不耐烦，希望回到阿赞处重新加持，以获得投胎机会。或者中途被结缘出去、换人供奉，有些阴灵也会觉得被冒犯，不会再帮助供奉者，甚至有的还要反噬。所以邪牌都不建议供奉者结缘给他人，就是这个道理。”

方刚连连点头：“那就好，当年我也戴过龙婆洪的坤平，还是很有效果的，看来我也要再请一块好的，能招财的那种戴戴。”老谢意外地问你现在什么牌都没有戴吗，方刚说，“没有，怎么了？”

老谢说：“当牌商怎么能不戴佛牌？”方刚哼了声，说毒贩子必须要自己天天吸吗。老谢笑起来，“那不一样，吸毒伤身体，戴佛牌就不会嘛，尤其是正牌！我们不但是商人，还是卖佛牌的，不戴块招财旺事业的正牌怎么行，说出去会招人笑话。”

“我看看你戴的什么。”方刚把这些药师佛的佛牌全都收进皮包。老谢卡了壳，说我这几天什么牌也没戴，下个月再说。

方刚哼了声：“怎么跟月经一样，每月还有不方便的几天？”老谢笑起来，说因为上个月有客户非要自己戴的那块正牌，就卖给他了。方刚说，“那能理解，不用说，肯定利润很好，不然你才不会把自己戴的正牌卖掉。”

老谢笑着：“还是方老板你了解我啊，赚了有两万泰铢。”方刚心想，什么牌有这么大利润，居然赚到四千人民币之多。

饭后方刚来到机场，候机时顺便进免税店闲逛，看到有卖日本数码相机的展台。他忽然心想，之前给寺庙、景区和佛牌阿赞们拍照都是用手机。方刚有两部手机，一个摩托罗拉的v3型号，另一个是诺基亚的，倒都是不错的手机，可毕竟没有数码相机那么好用，尤其微距拍摄更不行。但佛牌商人经常要给客户发图片，他之前看到杨秀发手机传给自己的图，很多都是用高级数码相机拍成，光线好，距离也近，看上去就很上档次。

再加上现在手中有老谢供的十块佛牌，方刚忽然觉得，是不是要买一部，既能给这十块佛牌留个底，又能以后用来打广告，称“有客户用过之后效果非常好，干脆一口气买十条回去，分别送给亲朋好友”就行。

于是，方刚咨询店员，得知他是中国人之后，就介绍说在曼谷的机场免税店买这种相机，要比在中国买便宜三成以上。方刚早就拿到经理的四万多块钱货款，就挑了款尼康的数码相机，花费一万五泰铢。为了试验效果，让店员帮他拍那十条佛牌。店员很专业，用特殊的光源把十条佛牌各个角度全拍下来，就像报纸杂志上的海报一样漂亮。

从曼谷飞到北京转机哈尔滨。这个季节哈尔滨的气候非常好，可谓不冷不热，经理已经开着车在机场等候，接到家中，他老爸看到方刚来，很热情地打招呼，方刚看到茶几上堆满水果和食物，不用说，都是用来招待方刚的。经理打开冰箱，拿出一个雪糕递过去。

东南亚炎热，各国都有冷饮，泰国的冰淇淋又便宜又好吃，但不像中国的雪糕和冰棍，习惯把冷饮穿在木棍上制成形状。方刚以前在惠州的时候自然没少吃，于是就推辞。经理神秘地说：“这可不是普通的雪糕，是马迭尔饭店内部特供的，大街上买不到！”

“雪糕也有内部特供？”方刚没明白。

经理的老父亲说：“什么都有啊，这是专门给——”说到这里他压低声音，“专门给他们吃的，你懂不？”方刚立刻明白，笑着接过雪糕，见外包装就是纯白色，什么文字和图案也没有，就问有什么区别。经理告诉他，这种特供款的雪糕，用的原料完全没有任何添加剂，都是俄罗斯进口，配方也不同，是马迭尔当年的老配方。因为工艺复杂，所以不能量产。

听他这么说，方刚来了兴趣，打开吃了，果然味道很好，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居然能吃出民国时期有钱人的那种感觉。经理说，平时我们也不会买这种雪糕，因为不但贵而且不好弄，但方老板不同，你是贵客，我爸特意让我说什么也要买来几个给你尝鲜。

“真是太感谢了，”方刚说，“我算什么贵客，不过是个商人而已！”

晚饭时，方刚把佛牌交给经理，并告诉他这些牌的来历。他也是现学现卖，经理连连点头，也学方刚用笔和本记下，看来也是想卖弄给下家。

在哈尔滨玩了两天，经理才把方刚送走。忽然，他想起之前说的话，再来东北肯定要去看望那位出马弟子刘姐。于是打电话过去，问有没有空见。刘姐的声音很疲惫：“哎呀，这几天……那你来吧，再忙也得见你啊，从泰国远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