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舒大鹏低声问,“要不要我给踢开?这庙门就是木头的,估计最多三脚就能开。”方刚白了他一眼,说你干脆开辆推土机来,把庙拆平那岂不更方便,还是得用正规方式,敲门才可以。说完抬手敲了几下,不多时有人来开门,正是那位拍干。
方刚笑:“阿赞拍干师父,你好啊!我们刚从马哈沙拉堪回来,路过这里,虽然已经很晚了,但还是想进来看看,不然下次还要从曼谷开车特意找到这里!”
“这么晚了才来,”拍干看着方刚旁边的舒大鹏和贝姆,看着贝姆说,“这两是谁?”方刚说也是我的朋友,我们要回曼谷的。拍干犹豫片刻,开门把三人让进庙内。方刚原以为要是拍干以为只有三个人,就不会顾得上反锁庙门,这样的话,仇老师和阿赞久就可以趁机溜进来。没想到拍干很谨慎,等三人都进来之后就将庙门反锁。
进了正殿,拍干打开电灯,那尊阴神像就静静地立在殿中央,他问:“你们想要捐多少钱?”
方刚掏出三张千元泰铢的钞票递给他:“我们都没什么钱,也只能出这些了。”
“最低要五千铢的。”拍干说。方刚笑了笑,说中午的时候你说过,那是做给游客的价钱,我出三千就够。拍干没说话,将钞票收起来,指着坐垫说,“去跪下。”
方刚指着舒大鹏:“去跪下。”
舒大鹏很惊讶:“之前没说让我跪下啊!”
拍干听到他在讲中国话,就抬头看着。方刚鼻子都快气歪了,很想骂舒大鹏几句,但不能确定这个拍干是否听得懂中文,所以就笑着用中文回答:“真是废话,想让帕莫神保佑你平安健康,连跪一下都不肯,神凭什么保佑你?快跪吧,不然这三千泰铢你就白借了,到时候没效果,你也得还钱!”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是后脑勺对着拍干,再给舒大鹏使眼色。
舒大鹏知道失了言,连连点头:“行,那我就跪吧,这辈子除了父母,我可是谁也没跪过。”
听到两人用中文交谈,拍干发问:“你们在说什么?是中国人吗?”方刚笑着说没错,再把刚才的对话翻译过去。拍干也点了点头:“必须要跪,人当然是要向神下跪的。虽然帕莫神当年也是普通人,但死后已经被法师加持为护佑一方的神,所以也要接受人的供奉。”
“就是!”方刚指着舒大鹏,“这家伙脑子慢,小时候出过车祸,这里有些迟钝。”方刚又指指自己的脑袋。拍干笑起来,说没关系。
舒大鹏听不懂,但似乎也能猜出应该不是在夸他。为了验证拍干到底懂不懂中文,方刚又说:“快点跪吧,不然这个傻瓜就会生气。”他边说边用眼角余光观察,发现拍干表情木然,明显听不懂汉语。
“再不跪,这个王八蛋就要发火啦!”方刚又冒出这么一句。拍干仍然没反应,舒大鹏笑起来。方刚说:“不要乱笑,看来他真的不懂中文。这个阴神像很有可能附有泰国仔的阴灵,你跪它,也相当于在跪泰国仔,都是朋友,不亏!”
舒大鹏顿时不干了:“那不行!他只是朋友,又不是我的爸妈,凭什么让我跪它?”方刚生气地说死者为大,难道你给人上坟的时候不跪吗,哪怕那人比你小也得跪,这是规矩。舒大鹏不再说什么,表情不忿地来到坐垫前面跪下。贝姆慢慢围着阴神像观察,从正面来到侧面,又转到了背面。拍干看着贝姆的行为,并没说什么。舒大鹏跪下之后,又磕了几个头,嘴里也没闲着:“我说阿泰啊,要真是你在这个塑像里,那就显显灵,我和方刚来看你啦!”
方刚哭笑不得,只好装成听不见,以免被拍干怀疑。这时,拍干走上前,双掌伸出在舒大鹏的头上摸几下,对方刚说让他站起来,双手摸着神像的胸口。
“白天我也看到这个动作,”方刚问,“为什么非这样呢?”
拍干说:“是帕莫神的供奉仪式,只有这样,才能试着跟它沟通。白天你看到了,十几个人当中只有四个能通灵,这还算是多的,平时连两成都不到!”
方刚让舒大鹏照着做,他白天也看过,不用说都懂。于是,就慢慢站起身,双手贴在阴神像的胸口位置。拍干开始念诵经咒,他半闭着眼,微微低头,念的声音很低也很慢。贝姆所站的位置被神像隔着,正好把拍干给挡住。他是故意这样站的,就为了能更方便地观察,而不希望被对方看到。拍干大概只念了半分钟左右,忽然,方刚看到贝姆身体一震,头稍稍向后仰,双眼瞪得很大,好像有个人在身后扳他的脑袋。同时,拍干也睁开眼睛,头抬起来,表情惊讶而带着警惕。但他口中的经咒并没停止,仍然在继续念着,只是声音忽高忽低,忽快又忽慢。方刚站在阴神像的正前方,能同时看到左侧的拍干和右侧的贝姆,他开始紧张,不明白为什么贝姆和拍干都有异常,就算贝姆能感应到拍干的经咒,只要他不默念经咒对抗,拍干就不会有反应。
贝姆手在颤抖,慢慢伸出,去摸阴神像。方刚顿时明白了,并不是拍干经咒的原因,而是阴神像,只是不知道阴神像对贝姆产生了何种影响。他很想走过去提醒贝姆,但又怕被拍干看出端倪,于是先按兵不动。
拍干眼睛盯着阴神像,表情很疑惑,好像在怀疑这尊阴神像出了什么问题。舒大鹏看着拍干,忍不住问:“喂,我得摸到什么时候?”
“别出声!”方刚警告他。
舒大鹏只得转过头继续摸,突然开始全身抽搐,就像阴神像上有电。方刚更加紧张,但白天的时候看到庙里那些香港游客在参拜时各有不同反应,所以也没多动,只能警惕地观察情况。这三位现在都不太正常,一个疑惑满脸,一个抽搐不止,一个如同鬼附身。忽然舒大鹏抽搐着陆续吐出几句话:“他、他不姓方,他是林、林、林刚……是林刚……我们来、来找你……找、找……”
正在方刚疑惑时,那边贝姆已经摸到了阴神像的腰部,而拍干经咒仍没停,只是脚步开始移动,从阴神像的左侧,以后面往右侧走。没几步就看到了贝姆,拍干站在贝姆面前,念诵经咒的音量忽然提高,速度也变得快了。
方刚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伸手就去摸腰间。皮套中有一柄匕首,这是他走到哪里都随身带着的两种防身武器之一,另一个就是瑞士多用途刀了。没多久,贝姆就慢慢跪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垂着头,大口喘粗气。拍干念诵经咒,看着贝姆,表情很严峻。
看到这情况,方刚打开皮套抽出匕首,背在身后,来到拍干侧面,离他有大约不到四米的距离。这个距离可攻可守,是最佳距离。方刚握着匕首,正准备朝拍干后背捅过去时,忽然拍干扭过头看着身后,跟方刚来了个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