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在寻找‘海神’可能存在的实体上,成功的可能性景谌要比异调局大得多。
毕竟,只要她存在实体,在未来的某一刻总会出现,而出现在未来,就意味出现在了景谌眼前。
凡未来的,必然已经在现在埋下伏笔。
海滩上,景谌望着眼前不时打来的海浪,密集的细雨下,海水也还算平静。
在深夜,天气,和异调局对沿岸居民的紧急撤离下,这片海域除了景谌自己,再看不到其他身影。
“哗啦……”
海浪再次打来,这次蔓延到了景谌化身影子的脚边,只是从影子边穿了过去。
景谌低下头,朝着再次褪去的海浪望了眼,
他只是在原地顿了阵,原本距离脚边还有些距离的海水,就在无声无息边靠近到了他所在的位置。
抬起头,景谌化身的影子就以一种有些特别方式,无依无靠就站在这片海面上,
顺着海面之上的阴影,景谌往着大海深处再跳跃过去一些。
……
“嘿……你去哪儿啊。大半夜的乱跑什么啊,没听着说外边就要发大水了。”
“我出去一趟……你别管。”
临水市区,临时安置从海边原本村落撤离的安置点。
虽然是深夜,但大多数刚被安置到这儿的人都还没睡,相熟的,不熟的,各自聚集着,兴致盎然说着海啸的事儿。
对于即将可能到来的海啸和气候灾难,虽然有些难受可惜自己的屋子财产可能要遭殃,但大多数并没有太紧张恐惧。
既然官方都提前知道了,还将他们撤离到这儿了,那这儿对他们来说肯定就是安全。
就是有些煌煌,心里没底,反而增加了这些人的交流。
一个妇人就正凑在人堆里,和其他人聊着。
然后就余光瞥到,她丈夫先前就早早睡了,这会儿却又从他们休息那帐篷里钻了出来,
就句着腰,低着头,颤抖着身子往安置点外边走。
就出声喊了句,然后就听到了这么句应话。
“诶……什么叫我别管。我稀得管你,一天天莫名其妙。”
“别跑远了,一会儿海啸冲过来可没人管你。”
“我知道……”
那男人低着头,声音不大的应了句,然后依旧往外走。
那妇人虽然感觉莫名其妙,不知道她丈夫在作什么妖,但也没太上心,
看着没什么问题,再听到旁边有人说话,就再转过头接着答话起来,
“感觉这次撤离这事儿就莫名其妙的,闹得动静这么大,这海啸得有多大。”
“可不是,我还在屋里睡觉呢,本来明早上还说把渔网给补补,结果正睡得香呢,外边就敲门了,还给我吓了一跳,我说谁呢,大半夜的敲门,结果开门,嘿……”
“海啸大啊……听着网上的专家说,这次这海啸说不准能淹到城里边来。”
“这么吓人?这隔着海边可还有好些距离呢。”
“你没看过电视吗?那电视里大海啸都是那样,卷起来几十米,上百米高,冲过来房子一下就给垮了……”
“嗨……你们说,咱们这儿撤了,那海上会不会还有些船没撤了。”
“那不应该吧,咱们都撤了,海上的那不比咱们更先知道。”
“那也是……”
那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
这边句偻着身子,低着头一直往外走的男人,嘴里低声呢喃声却越来越清晰,
“海……海神……海神……”
呢喃着,他低着的眼睛越来越亮,他找到了想要寻找的东西。
对了,就是海神,就是海神!
他从小是海边的渔民,小时候跟着父母在海边打渔,
后来虽然因为打渔收入不太稳定,换了份城镇里的工作,
但居住的地方依旧没能离开海边。
这些天,他老是做噩梦,梦到自己就是条离水的鱼,怎么挣扎都是徒劳,窒息和绝望不断蔓延,
或者梦到自己干脆就是一汪海水,同样脱离了大海,被炙热的烈阳逐渐蒸发,
在梦里,他似乎能清晰感觉到那种被灼烧,被一点点毁灭的痛苦。
最后往往是喘着粗气,从噩梦中痛苦的惊醒。
而醒来的他,总是有些焦躁,除了噩梦的痛苦,他还感觉自己像是忘掉了什么久远的事情。
那就是噩梦的源头,这噩梦就是给他的启示。
只不过,他之前都没能想通,今天,他在这儿离海更远的地方,终于想明白了。
他在帐篷里,做了个更痛苦的梦,感觉自己痛苦的无法挣扎,感觉身躯都在被一层层剥离。
惊醒过后,没了焦躁不安,反而平静中带着欣喜。
“海神……海神……”
他是海的子民,怎么能离开海洋,只有回到海神的怀抱,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宁。
他嘴里呓语着,越加发亮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些狂热和兴奋,
然后,他的嘴在无意识中往两边撕裂,他脸上破开了两个洞,一张一合像是鱼鳃,
两只脚在地上挪动,却像是要分裂成触手。
他脚下挪动的越来越快,他感受到了梦里般的窒息,
他要回到海神的怀抱里去,他有些急切。
不过,就在他埋着头,快速往安置点外穿行的时候,
异调局的调查员也注意到了他。
有那些沿岸异变村落的前车之鉴,异调局不可能不额外注意这些从海边撤离人的情况。
这位调查员朝着男人望了眼,向局里和其他调查员通报了下情况,然后同另一位调查员朝着那男人靠近。
最终,在离开安置点一些距离,堵住了那男人。
“同志,请问你要去哪儿?”
“我……我……海神。我们都是海的子民,终要回到海的怀抱。”
……
没第一时间在这片海域开始窥视这片海域的未来画面,
景谌在海面上,往着海洋更远处的方向,从阴影中跳跃了一阵过后,遇到了一艘船。
这大概是一艘近海的渔船,甲板上还有些渔获。
渔船上看起来一片漆黑,只有船长室掌舵的舱室里,透过玻璃透出些昏黄的光亮。
景谌遇上这艘船时,这艘渔船正以一种缓慢的速度,绕着个不大的圈子,
不停在这片漆黑的海域兜圈子。
透过船长室的玻璃,看到那唯一一个身影几近崩溃的模样就知道这大概不是船上人想要的。
景谌往这船上望了眼,就直接从阴影中跳跃了过去,
到了那渔船船长室内。
船长室内,东西有些凌乱,像是遭遇了风暴,将一些杂物都给掀翻了,而船上的人无心收拾。
这间舱室里,就只有那正掌着舵的一道身影。
这是个中年男人,光着膀子,紧紧抓着舵,眼睛已经通红,带着欲裂的血丝,脸上也通红。
不时伸手勐打着舵,神态中隐约透露出一些疯狂,紧绷着的精神似乎已经到了崩溃前的极限。
他的身前操控台上,固定支架上,还摆着个手机,手机看着录音。
中年男人一边紧抓着船舵,一边嘴里还不停对着手机说话,只不过话语声更像是遗言。
“……我们在近海遭遇了风暴,风浪好大……”
“船控制不住的在海里打转,等风浪停了,有遇到了浓雾……什么东西都不管用了,定位,指南针,连天上的星星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