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一个知己,余生若是能有知己如此,纵是死也没有遗憾。
“既然姑娘下定决心,老夫自然会出手相助。”
穆柯这回是真的生周颂的气了,他劝不动周颂,便一个人愤怒地走了。
他气到恨不得当场就取走周颂的性命,起码这样,他还能够将周颂留在身边,对他来说,周颂的命应该是他的,若是被他人夺走,那还不如直接杀了周颂。
可是他做不到,换在以前,他绝对可以做到干脆利落,但前世他见证周颂的死,此生再见,他就不敢了,他想一直看着周颂在他面前,就算是拌嘴,也能陪他说说话。
周颂完不顾穆柯的感受,因为她不在乎,穆柯于她而言,有恩,但还不到她能够因为他改变的地步,更何况,穆柯在她眼里是个比她更加疯狂的猛兽,不能靠得太近。
然而周颂不知道,在这一日,为她生气郁闷的不止穆柯一人。
自从周颂离开,叶行川便一言不发,一直耷拉着脸,释无心也与他们分开,萧北都不敢和他搭话,只能和小虫子讲讲话。
直到吃饭时,萧北才鼓起勇气跟叶行川说一句话:“叶兄,该吃晚饭了。”
叶行川看着一桌子好酒好菜,问:“我们哪里来这么多钱?”
萧北弱弱地回答道:“周姑娘之前赢的……”
“别跟我提她!”叶行川暴躁地打断他。
萧北委屈地嘀咕道:“不是你问我的么……”
叶行川是和他们一起吃饭了,但没吃多少东西,只顾喝酒了,一坛接一坛,喝得萧北连连求饶:
“叶兄,你这身体才好一些,不宜喝太多啊……”
“少废话,你不陪我喝,我一个人喝!”
叶行川根本不提他的好言相劝,一意孤行地叫小二再上酒。
小虫子早就上楼歇息了,萧北生怕叶行川酒醉出什么事,愣是陪他喝到深夜,喝得他早已晕头转向。
萧北回了房,叶行川还是觉得不解气,反而越喝越郁闷,越喝想得越多。
“好,都走,你们都走吧,走了就别回来了。”
叶行川醉醺醺地爬到房顶上,嘴里念念叨叨,说着,又灌了一口酒。
他的头脑很混乱,如果周颂现在出现在他面前,他一定会动手——反正他也打不过,不如动两拳解解气。
他分明心里一直有少年时期遇见的那个女孩,无论在什么时候,那个少女在他心里都有无可替代的位置,但是每次面对周颂,他都会无可救药地动心,他试图说服自己,他对周颂只有恨,可他就是按捺不住,就像之前按捺不住吻了周颂。
他对自己存有这样的感情十分纠结且苦恼,他不明白,周颂怎么就心甘情愿地跟别人走了,而不是选择自己。
他以为周颂无论何时都会义无反顾地选择自己的,到底还是自己一厢情愿了。
叶行川想不通,索性倒在房顶,吹着夜风,沉沉睡去。
周颂不知道他会为了自己如此苦恼,叶行川也不知道周颂其实一点也不忍心让他难过。
周颂原本因为叶行川竟然会为了自己吃醋而感到喜出望外,若是她知道叶行川心中所想,她说什么都会第一时间去安慰他。她不知道原来叶行川对她的看法已经悄然改变。
“周姑娘,你当真想好了?这真气一取出,可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扶摇长老最后一遍向周颂确认,周颂毫不动摇地点头。
与传功不同,扶摇长老想吸取她的真气,需要两人相对而坐,双掌相对,一方调动内力,在体内运作,将真气提上,再将内力沉至丹田,另一方打通自己的经脉,准备接受输送而来的真气。整个过程需要两方皆内力深厚,心如止水,若是出现波动,双方都可能经脉爆裂而死。
周颂之前就没了一半功力,整体比较虚弱,调动内力和真气时,只觉得痛苦不堪,还没将真气上提,竟突然咳出一口血来!
突然中断容易出现意外,扶摇长老立刻将自己的一部分内力输到周颂体内,周颂霎时感觉周身温暖至极,身经络如同打通一般,十分舒缓。
扶摇长老见周颂状态稳定下来,迅速将周颂体内的真气抽取出来,周颂原本温暖的身体瞬间变得冰凉,脸色也苍白起来。
吸取完真气,周颂如同被抽筋剥髓一般,浑身没了力劲,伴随着粉身碎骨一般的疼痛,痛得她冷汗直流,甚至都说不出一句话。
“周姑娘,我看今日还是到此为止吧,我现在就去给那位姑娘吃药。”
扶摇长老拿走她的真气,却好像没有一点影响,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拜托一个丫鬟照顾周颂,便出去了。
周颂痛苦得蜷缩在地上,明明被抽掉了三十年的寿命,她却觉得活着的感知更加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