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犹豫着,似乎是在思考该不该给,最终,还是艰难的将手伸向校服裙子的口袋,手腕一翻,就从中取出一枚叠起来的手帕。
千临涯看着递过来的手帕,心念一动。
少女的动作,刚好是茶道里取茶巾的动作。
在使用过茶杓后,要用茶巾擦拭干净上面的茶粉,茶巾都是别在和服的腰带下方,少女从口袋里取手帕的动作,却神似从腰带下取出茶巾。
这是在考验我吗?
千临涯嘴角扬了扬,结果手帕后,先是抖开,接着又叠成三角状,才开始放到脸上擦拭。
他的动作,恰好也是宗千家用茶巾擦拭茶杓的动作。
本以为用这个动作回应少女,以此可以建立茶人之间的惺惺相惜,但没想到手帕刚离开脸,就看到了少女咧着嘴,满眼都是嫌弃。
他把手帕递了过去,少女用两根指头拈起手帕边缘,展开后,看着上面深色的水渍,露出一脸毫不掩饰的嫌弃表情。
她用手指头夹着手帕,小心翼翼不去沾到上面的水渍(那水渍刚离开千临涯的脸),将手帕严严实实叠好后,重新放回了口袋。
放好手帕后,少女的表情总算恢复冷漠。
她用好听的清冷声线说:“照幽斋。”
“啊?”
“我知道你是什么样一个人了。”
“啊??”
说完这句话,清水刹那傲然挺胸,移动步伐,目不斜视如同来时一样经过千临涯,离开了洗手间。
她走得丝毫不拖泥带水,潇洒至极,好像她是某个大集团的发言人,而解释刚才那句话并不在她的职责范围内。
呆呆望着她的背影,千临涯有点摸不着头脑。
所以,谁能告诉我,我是什么样一个人?
两个来洗手间的同层高中女生经过,看到靠在洗手间发呆的千临涯后,本来有说有笑的两名女生,同时轻轻“啊”了一声,站在了原地。
千临涯看着她们,努力挤出一个和善地微笑,冲她们点了点头。
阳光下,衣襟微微敞开的少年,一袭白色衬衫,浑身透明,如同浸在盛夏的光里一样。
他起身,再次扣好衣领,也离开了洗手间。
走出去不远,身后就传来了少女嬉笑的声音。
“你刚才叫什么?”
“你刚才又叫什么?”
“思春期到了吗?”
“你也思春期到吧?”
“‘也’?‘也’?”
“哎呀!……”
走远后,就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了。
千临涯觉得,自己稍微自信了那么一点。
刚才被清水刹那用那种眼神盯过之后,他都差点自信崩塌了。
这个女人绝对对他有很深的意见。
……
到了社团活动时间,班级里的人马上稀稀拉拉散了一大半。
作为一所历史悠久的高中,天城中学拥有丰富多彩的社团活动。校规甚至规定,每个学生都必须参加社团。
当然,进入社团后,就秒变幽灵社员,几乎只在记名册上露脸,这样的学生也是有的。
千临涯既没有去参加社团活动,也没有加入回家社,他将今天的课程笔记,全部摊开放在桌上,正在借难得的空闲时间勾画思维导图。
而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身旁坐在他原座位上的清水刹那也没有离开去参加社团活动,而是坐在座位上看书。
一下课,她就在耳朵里塞上了蓝牙耳机,如同与外界隔绝一般,充耳不闻外面的事,专心致志地着。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清水刹那一只手横在胸口沉甸甸的下方,另一只手手指呈兰花状,优雅地夹住书本,举在自己身前标准的50厘米处,看得津津有味。
她时不时翘起凳子,椅子倾斜出一个锐角,接着又放松身体,落回到地面,椅腿和地面发出“笃”的一声。
看上去,她很享受书里的内容。
“千同学。”
听到呼唤自己的声音,千临涯从纸张中抬起头,菊池麻理和一个梳着双马尾的少女出现在教室门口。
“千同学,早川同学有话要跟你说……”
菊池麻理有些气喘吁吁地走到他座位前,身后跟着那位双马尾的平胸女生。
千临涯礼貌地注视着她们,说:“你好,有什么事?”
“千同学,是这样的……”姓早川的平胸女生看上去有点紧张,似乎要说的是什么难以启齿的话,“我是来问你,还要不要回到原来的社团的。”
“回社团?”
提起这事后,千临涯才抬头响起,自己之前好像确实加入过某个社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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