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节·干涉(1 / 2)

剑光,璀璨夺目。

双剑出鞘的刹那,弱小者仿佛在顷刻间便能够看见世界的生灭包覆其中。

罗应龙夸过海口。

罗应龙早就想干掉石坊院流歌,因为这个女人所处的道和天庭并不等同——主神不过是一个工具,一个按照程序办事的,只要符合条件谁都可以使用的超级电脑。而将这种‘物品’和诸天等价,岂不等同于对诸天神圣的亵渎?

这有违太清之道。

这样的亵渎者理应诛除。

而现在,虽然不知道洛薇到底发了什么疯,以至于做出这种程度的指控。然而既然一切已经发生,那么他作为太清天的代理,理所应当地将其纳入掌握!

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她。

那个女人,那个看上去像是一个女高中生,浑身萦绕着厌世者阴郁气息的女人。娇俏的面容和理想的身段完全起不到将这负数的魅力拉升的效果。而那个自称石坊院流歌的女人坐在一张或许可以归类为自行轮椅的器具上,双眸之中却是一片空洞。

她没有在看着他。

她没有在看着任何人。

她的视线投向无尽的空无,并且所有目睹到她容貌的人都能够在第一时间里知晓她的视线没有任何聚焦之处——无尽的孤独,疏远,抗拒,排斥将随着对她形体的目击而生成于一切活物或者死物身上心中。而对于傲慢者而言,这无疑便是最大的轻蔑和嘲弄。

‘她居然胆敢不看我!?’

‘她居然胆敢不注意我!?’

‘她居然胆敢无视,对她已经说出必杀的宣言,司掌大力,并且完全不惮于立刻付诸实际行动的我!?!?’

愤怒在顷刻间充斥罗应龙的意识海。心灵深处那用以镇压魔念的奇物至宝微微颤动。原本只是打算做出一点警告的计划在顷刻间便抛诸脑后。杀意在这一刻满盈,而紧随其后的,便是不再留有余地的全力出手!

“阴阳混洞,生死万化,去!”

紫清二色化作黑白,凌厉的剑光在这一刻和世界的生死概念等同。它在任何人做出应对之前便已然来到椅上少女的胸前,而下一刻便是无情贯入!

‘轰——!’

少女的形体在顷刻间便被二色剑光绞成粉碎。空间结构大规模地坍塌重组,破坏的余波向着后方一直延伸了数百里之多。属于石坊院流歌这一个体的每一个细胞都被生死混杂的剑光锁定并且泯灭。然而那充斥整个主神广场的孤寂感却并未有丝毫减弱!

宋天一动不动。

而下一刻,明明被完全泯灭的石坊院流歌,却在顷刻间宛若时空倒流一般急剧重组——血肉从虚空中化生而出,甚至包括身下的座椅都完全重铸!

她仍旧坐在那里。

她仍旧毫无聚焦地注视着虚空。

肉身的毁灭和重组似乎对她没有产生半点效用。她没有对外在的一切产生任何关注,甚至就连自我恢复都有可能是她施加在自己身上的被动效果。

“好,好,好。”罗应龙的脸上愈发暴怒,无色的清气从他的眼耳口鼻中向着外侧不断溢出。数十枚阵旗在他身侧凭空显现,而区域的大片空间立刻就被无形的力量给完全禁锢。

“不在意是吧,看不起是吧。时空倒流是吧,物质重组是吧!”

整片广场,在顷刻间便只剩下黑白二色。最纯的白在罗应龙脚下,最深邃的黑在少女身周。而一些较为弱小的天神队成员已然急剧退开,因为整片区域都在这一瞬间被强大的阵法规则给锁固。

“两仪微尘阵,立!八卦炉火,起!”二色阴阳自掌间具现,黑白的烈焰是源自兜率宫的炉火。

“我这就把你和这片区域的时空,都烧得连渣都不留!”

白色的火自地而起,黑色的火自天而落。阵法八方在同一瞬间都被对应的八卦符文所封挡并具现出天地风雷火水山泽,连同上下,便是十方构筑而成的巨大熔炉。

死亡的危机在顷刻间充斥各处,即便是在天神队中,这一击也足以将较为弱小的半数成员在倾力反抗用上所有道具的前提下依旧毫无阻涩地化作尘土。四初中的最强者在这黑白炉火中将起不到任何挣扎逃离的作用而四中也难逃死伤。且就在同一瞬间,不知为何稍稍楞了一下的洛薇也将手中的钢笔向下垂落——

【事件记录】

【此时,此地,此刻。石坊院流歌失去防——】

字未写尽。

术未成功。

因为就在同一瞬间,金发的赛亚人浑身气息涌动。毫无花俏的一记直拳,已然在这一刻撞向洛薇身前的书和书后的胸口!

“荣胜天不喜欢有人打扰公平决斗。”

“卡列斯觉得你犯了错。”

【你伤不到我!】

笔,猛地停下。

记事本上的墨水字迹,那未能完全定义的段落在顷刻间重组。

‘轰——!’

一颗微缩的恒星,在这一刻爆裂闪烁。

纯金色的爆炸化作急剧膨胀的火球,并在顷刻间向外扩张了近百公里的庞大规模。所有弱小的物质都在这一瞬间被这沛然大力碾成粉末。

“卡列斯!”

发出怒吼的是罗应龙,并非毫发无损但急剧后退的洛薇。因为这一拳所迸发出的烈焰太阳,从外侧将那八卦的旗门稍稍撼动。

八卦的符文生成了一个微小的颤动。

黑白的炉火于此刻不再稳固。

而下一刻,于崩解的两仪微尘阵中,轮椅上的少女安坐如初。

她依旧纤毫未染,她依旧对世间万物都全然不顾。即便阵法被撼动了些许,她的身上也理应沾染了为数不少的兜率宫炉火。然而事实就是,她连衣服都没有多出一个皱!

卡列斯朝洛薇挥出第二拳。

洛薇脸色发冷,世界线被她订正的同时,她的手便朝着发髻上的星钗碰触。

而罗应龙的眼中,有着白光闪烁。

一枚红色的小葫芦从他的识海深处飞出。

葫芦的口处有着白光,其性质和罗应龙的眸光等同。白色的毫光在顷刻间塑形成物。有眉有翅,有头有眼。规格应当是七寸五分的程度。

而那无名之物的眼眸之中,也有着白色的毫光朝着轮椅上的女人标落。

女人的眸光在这一刻终于收束。

她似乎,想要抬起一只放在轮椅之上的手。

无可比拟的孤寂和抗拒在这一瞬间宛若灭世洪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又从心灵深处涌出。它无差别地作用于每一个活物或者死物身上,而所有被影响到的物体,都在顷刻间充斥并弥漫着对世间万物的排斥以及闭锁。

不想和他人接触。

不想和外物互动。

不想统治也不想被统治,不想支配也不想被支配,不想服从也不想被服从,不想干涉也不想被干涉。

什么都不要做。

什么都不要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