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远在北海道,小可爱的独白(7K求订阅,月票)(1 / 2)

北海道,旭川,滨中町。

学园祭将近结束的那个夜晚,遮蔽天空多日的云层终于散去,月亮鲜明地浮现在空中。

二宫诗织在家中的庭院上遥望着那鲜明的月亮。

她很想立刻给谁打电话,告诉那个人“请从窗口伸出头,抬脸看看天空。怎样?月色是不是很美,从我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月亮哦你那边呢?”

最后还是没有打出去。

黑暗中,少女微微笑起来。

她放下手机,自言自语地说着我要去喂鹦鹉。

鹦鹉不是刚刚喂过吗?

哦?

是吗?

她说,我最近老是在想着鹦鹉。

脱掉衣服,身体滑溜溜的,气味非常美妙。

银霜似的月光在她身上投下奇妙的光线,屋外呼啸的秋风声音继续不断。

钻进被窝里睡觉,窗口外面鸡舍里的鹦鹉在叫着“傻蛋”。

月色真美。

隔天,六点半,天色微亮。

“诗织,醒了没?”

“爸爸做好早饭了,放在厨房的锅里热着,等会记得吃。”

这把声音就像光线般,强烈鲜明地通过紧闭的房门缝隙,传进黑暗的房间里。

“好的啦~”

迷迷糊糊地应了声,二宫诗织把被子拉过头顶,又睡了十多分钟,才揉着眼睛起床。

“啊~”

打呵欠的时候,呼出的热气化作白雾飘散,徐徐失去轮廓,如无风的寒冬清晨的水蒸气变淡扩散开来,继而消失。

从二楼下来,二宫诗织走进厨房,搬了张小板凳坐在门口吃早餐。天空干净透亮,如粉尘般悄然落下的阳光,覆盖上庭院对出的那片杂树林上。

很好!

二宫诗织拿出手机,拍了张自拍。

“不错,不错,眉目精致,双眼清澈如水,让人忍不住强吻的嘴唇,诗织酱果然是个不可多得的美少女。”

反反复复放大缩小检查了好几遍之后,她把照片发给多崎司,又对着天空拍了一张发过去,并且补充了一段文字信息。

【天气清朗,世界和平。】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可爱的诗织酱!】

消息未读。

也对,他是学园祭执行委员会的委员来着,今天应该有很多工作要做,不像现在的自己那么闲

嗦了一口拉面。

二宫诗织抹掉嘴唇上的油渍,靠着门看向叶子枯黄的杂树林。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她就总坐在同一个位置,以同样的姿势,想同样的事望着同样杂树林。

想着过去、现在、未来

东京现在的气温应该还没变冷吧?

一想到这个,二宫诗织脑海里又浮现出多崎司的脸庞。

喜欢东京的光照、风的气息、电车的拥挤;喜欢这些,喜欢得不得了,还有和你喝的啤酒……

早饭吃过后,去鸡舍给鸡喂食,顺便清洗一下,然后到水塘边喂鸭子。

说起来水塘再过大半个月就差不多要结冰了,到那时还得给鸭子搭过冬用的棚子。种植蔬菜和瓜果的塑料暖棚也时候开始搭了,爸爸昨天还说今天就去买材料来着

穿上白色的水鞋,走进鸡舍的小库房,拿出饵料袋和橡胶软管。

一大群小鸡一见到她,马上叽叽喳喳欢叫着,围在她身边讨要吃的。

二宫诗织把饵料装进鸡食盘,带着一群小鸡走出鸡舍。其中一只最大的公鸡扬起脖子,像老大似的拿眼珠瞪着她。

绿色的鹦鹉在横杆上站起,弄出很大声音拍打着翅膀。

“傻蛋,回去!”它这样骂道。

那只公鸡瞬间低下头,在围栏里“扑扑通通“地一阵逃窜。

“哈哈~”二宫诗织看向鹦鹉,乐道“谢谢啊,这个家除了诗织以外,就属你最聪明了。”

“神经病~”鹦鹉叫了声,然后钻到角落里缩起肩膀,确认不会被抓住后,它又叫道“谢谢,臭屎蛋。“

“可恶!”

二宫诗织咬着牙,脸颊鼓鼓“下回不喂了你,让你和爸爸一起挨饿!”

说完,她噗嗤地一笑,拿着扫帚清洗鸡舍里的脏污,接着把橡胶管接在水龙关上,拧动开头,边冲洗边用刷子“嚓嚓“地刷洗地板。

飞溅的水珠在秋日阳光下闪闪耀眼,鹦鹉生怕被水溅到,在鸡舍里“扑扑通通“地飞上屋顶,慢条斯理地梳理着羽毛。

清洗完鸡舍,去水塘边喂鸭子。

路边随处可见枯萎了的菊花篱笆,上边挂着冻结的霜柱。

深秋的村庄清晨,云雾缭绕,背阴的山峦和朝阳的山峦重叠在一起,向阳和背阳不断地变换着光影,呈现出一派苍凉的景象。

2021年深秋,目力所及,似乎无一不凄凄切切,无一不惨惨淡淡。就连太阳光和枯草的味道,都难以令人提起精神。

往前走着,杂木林间的小径铺满黄色落叶。

二宫诗织提着饲料,耳边除了脚踏落叶和麻雀的叫声外别无任何声响。等差不多临近水塘时,鸭子在水面扑腾的声音才加了进来。

“你到底苦恼什么呢?”

“没什么大不了的。”

自问自答了一句,她竖起大衣领,围巾一圈圈缠在脖子上,一口口吐着白气。

提着饲料捅在在林间小道走动,边走边不停地想鸭子们。

一想到马上就可以看到可爱的鸭鸭了,心里便能充满温馨的幸福。说起来,家里好像蛮久没有杀鸭子来吃了,下午让爸爸杀一只,做成汤晚上带给妈妈尝一下。

水塘就在树林里,面积差不多有个篮球场大。

二宫诗织刚来到水边,水里游着的三十来只鸭子便拍打着翅膀扑过来。鸭鸭的小脚脚很可爱,颜色是小学生胶靴那样的橙黄色,扁扁的,走起路来踉踉跄跄,有时还会一屁股摔坐到地上。

把饲料捅放下,鸭子们“扑棱扑棱”地似飞似跑地围过来抢食。二宫诗织笑着喊道“吃饱点,今晚有个倒霉蛋要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啦,所以大家都要开开心心的哦~”

声音久久地回荡在杂树林上空,之后被吸进去似的消失在没有一丝云絮的天空下。

通过呐喊发泄一通后,心情好得不得了。

二宫诗织靠着一颗树干坐下,本想拿手机看看学园祭的直播,无奈这地方没有信号,于是只好捡起脚边的枯枝,在地上画一些莫名其妙的图形。

画着画着,把树枝一扔,再次拿出手机拿开备忘录编写消息。

【哈喽,亲爱的小樱良。】

【回信收到了,但是70分的评价很难令人高兴!】

【诗织酱暂时把你在心中的重要程度将一个档次,等什么时候你给满分了再升回来。】

【嗯,以下是这封信的正文。】

【问题是,这封信真的还能寄到你那里么?】

【说实话,我已经没了信心。不是我不会写,只是已经再也不能写得相当快,一气呵成,就那样样”吭吭嗤嗤”地给你写信了。】

【毕竟,我现在要不要把这封信寄出去都很犹豫。】

【不过我还是要写。】

【大不了就把收信人地址写得马虎一点,寄信人弟子空白。然后这封信有可能落满灰尘堆在“地址不详信件“的板格里,谁都不得看见。不过,寄不到就寄不到吧,我只是想写出来而已,才不管有没有人看到。】

【什么原因我是不晓得。是啊……为什么呢?】

【但我还是希望这封信能顺利寄到你手上,上天保佑。】

【从这里开始是正文。】

【首先,我想先写一写鸭子们的事。】

【我家的水塘够大,也够漂亮。目前总共养了三十多只鸭子,至于鸭子们家庭成员情况我不知道。内部也许有各种各样的矛盾,例如和这个要好和那个不要好之类。但吵架场面我还没遇见过。】

【目前的水温已经很冷了,用不了多久水塘就会结冰。到下雪的时候,我会穿上保暖裤、帽子、围巾、长筒靴、皮大衣……就这一身独自坐在石头上呆呆看鸭子他们,一看就是好几个小时。还不时投一点私聊喂它们。整个村子里,除了我就没人会干这种闲事了。】

【不过也许你不知道,鸭子实在是非常快乐的,细看百看不厌。】

【特别是冬天,它们在冰面上踉踉跄跄地走着,有时候还会一屁股坐到冰面上,这些没有防滑装置的鸭鸭真的好蠢。所以对于鸭子来说,冬天应该是个很难令鸭开心的季节。我不知道鸭子们心里怎么想的,每次看到它们跌倒爬起来的时候,我似乎总能看到它们口里一边嘟嘟囔囔发牢骚说“又结冰了真没办法“,一边又很乐观地应付到来的寒冬。】

【我喜欢这样的鸭子,但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喜欢。像神明大人那般聪慧的小樱良啊,帮诗织酱思考一下这个问题吧!!!】

【鸭鸭们的事先写到这里吧。】

【想念东京的生活啦。】

【那里有为我准备的场所,有我的房间、有我的桌子、有我的教室、有我的同学、有平静的每一天、有做不完的习题、有不时为之的校园活动,永无休止的日常真的好令人怀念。】

【可尽管再想,我恐怕也再不可能返回了。】

【呆在北海道也没什么不好的对吧?】

【而且非常幸运的是,村子里的人和爸妈都没有察觉到我和以前相比有哪里不同,因为我的外表没有一分一毫的改变。然而我的心好像空了一块那样,有人、有什么从我身上撤离了。低眉垂首,无语无言。门打开,又关闭,灯光熄尽。】

【这种感觉是孤独吧】

【为什么人们都必须孤独到如此地步呢?】

【这个世界上生息的芸芸众生无不在他人身上寻求什么,结果我们却又如此孤立无助,这是为什么?】

【诗织酱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谁都不能理解】

【如果现在就长大成人就好了,那么现在想的这些东西在未来的我看起来就会显得十分可笑,甚至连追忆都不值得去追忆。】

【可是没有人能告诉诗织酱,在长大成人的这段漫长而又孤独的时间里,究竟要怎样度过才好。】

【谁都没有告诉我】

【哈哈!】

【是不是被我写的东西吓坏了?】

【怎么样,我模样小樱良你的风格起来,很像对不,回信时麻烦评价一下,有小樱良的几分神韵在里面。】

【嗯,鸭鸭吃完饲料了,信就到这啦。】

喂完鸭子,再回家的路上,二宫诗织在村子里唯一的那台自动贩卖机里买了瓶酸奶。靠着路边的灯柱,将甘甜的液体一饮而尽。

回到家,戴上头盔、骑上爸爸的本田小狼摩托车。

村子在半山腰的位置上,到山下的小镇开摩托车大概需要二十分钟时间,途中会经过一个破烂的神社,有一个老巫女和一条柴犬在那。

行驶在盘旋的山路上,下方的小镇可以一览无余,有大片收割完稻子后空空荡荡的田原,视线的余光穿过镇子看出去,能够看到海岸线,以及北方四岛所在的区域。

早上八点半,二宫诗织来到母亲暂时居住的医院。

很小的一个医院,隔着一条公路面对大海,庭院种着一排防风松林。原是一户有钱人家的房子,后来这家人搬去了大城市,这栋房子捐献出来,被改做公立医院。

古意盎然的木结构建筑和崭新的钢筋混凝土三层楼混杂在一起,多少给人杂乱无章的印象。不过空气清新,除了有海涛声外,始终十分安静。

风和日丽的日子,病人还可以在海边散步。

把摩托车停好,二宫诗织来到医院前台,里面坐着一位中年女护士,身材娇小,戴着一副金属框眼镜,长发,胸牌上写着“佐藤”。

“佐藤阿姨,”她问道,“我妈呢?”

“呀,诗织好。”佐藤护士抬起头,亲切地一笑“早上二宫先生回去给你做饭后,二宫太太散了一会步,现在在做检查,你稍等一会吧,马上就好。”

“谢谢佐藤阿姨。”二宫诗织乖巧地一笑,来到一边的沙发上等待。

大清早的医院,大厅里鲜有人走动,显得冷冷清清。

不时有挟着大海气息的风吹进来,松树枝条发出干涩的声响。

她一边盯着飘浮在这静谧的空间里闪闪发光的光粒子,一边努力维持着充满元气的乐观表情。

如今回想起来,在东京生活的那段时间,真是一段奇妙的经历。

一切事物都以少年为中心,不停地旋转着,他的面容数次在眼前浮现,少女也数次对着飘浮在空中的光粒子伸出手去,却什么也碰不到。

柜台里,佐藤护士一只手握着圆珠笔,另一只手用食指轻轻按住太阳穴,眼神不时从手中的登记表看向沙发上的少女。

真是好女孩,护士心里想到,照顾亲切又乐观,细心又坚强,人又漂亮,遇到这样的境况真令人感到心疼

没过多久,戴眼镜的佐藤护士走来,告诉少女检查已经结束,可以进去了。

“谢谢佐藤阿姨。”二宫诗织点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