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 你这妖女!(1 / 1)

见顾漪笙依旧沉默不语,少年自然是觉得无趣,将这“自私无比”的女人独独留在大殿门口,道:“喏,就是这儿了,自己进去吧。我要回去跟我的傻公子交差了。”

顾漪笙也不辩驳,心想自己这一世早已不相信感情,也无法为任何人承诺什么,既然如此,让别人觉得自己冷血无情也不是不好。

风吹动殿前的銮铃,发出庄严肃穆的轻响。

皇宫巍巍,宫里的台阶多得叫人难受。一级一级上去,然都是绝望。

但显然,顾漪笙并不这么想。

危境,又何尝不是一次翻盘的机会呢?

拾级而上,一个戴着蜂穿柳絮花式金簪子的女子缓缓过来,她画着平眉,脸微微丰腴一些,一副悲悯苍生之态,约莫比顾漪笙稍大些。

好香的味道……

顾漪笙很远就闻到这女子身上的气味——

这可不是普通的香粉!

混杂着水仙花香和鹅梨香的味道——

是哪家官僚的?或是,宫中的?

那女子道:“这位娘子留步。”

顾漪笙心生疑惑,道:“这位姐姐有何贵干?”

只见那女子拿出一片金质镂空水仙花信,道:“小娘子这一去,便是凶险非常,我把此物交给你,兴许,会有大用。”

所谓花信,就是将金或银或玉这些稀有贵重物品雕刻成花的样子,上书寥寥几字,颇有玄机,根据需要,有时会镂空,有时会实打实地刻在原金属上。

顾漪笙颇为不解,于是试探道:“敢问,是何贵人要帮我?”

女子“咯咯”一笑,道:“是谁你倒不用管,只管拿着,总而言之,这一次是绝不会害你的。”

顾漪笙默默记下这女子的样貌、香气以及所有相关的她能够观察到的,防止被陷害之后没地方诉冤屈。

觉得还不够,于是顾漪笙又长了个心眼子,道:“进宫面圣,只觉心中慌张,冷汗顿出,不知姐姐可否惠赠奴家一条帕子?如后若平安无事,必定加倍返还。”

那女子没有想到,愣了一下之后飞快地敛了神色,笑吟吟取出一条帕子,道:“我贴身带着的,这下你总放心了吧,小妹妹~拿着用,不必还。”

顾漪笙受了帕子,见那女子确实不像是有鬼,于是也收下了那片花信。

皇宫大内。

殿宇巍峨。

转眼就到了大殿正堂,前面自己走过的路寂寂寥寥,无人相伴,夜空也是黑漆漆的——但到了这里,灯火通明、重兵把守,可见天子威严。

顾漪笙入殿之前仔细端详,只见门口整整齐齐陈列六部长官和七支禁卫军统领——独独不见斩璙军——可见,斩璙军确实是无令而动——或者说,遵的不是陛下的令。

刚一进殿,便被守门婢子摘了幂篱、收了流云剑,又好一番搜了身才到——那婢子看了容貌,比对了画像,看到顾漪笙手里的花信和帕子,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才放她进去了。

刚一进殿,内部朝臣便有人刁难道:“毫不知羞的妖女!早听说你不为众人所喜,离经叛道,如今要见如此多的外男,竟然毫不避讳,不知掩面!顾右仆射,早听说顾府是世家望族,没想到竟是如此教育女子的吗?”

顾漪笙听到某位大臣呼号自己的父亲,心中盘算:“这位朝臣想必是同父亲有些仇怨,定然不是我家的人,若是此时父亲开口化解,必会引起朝堂纷争,且父亲本身是个性格木讷之人,是顾家一众老狐狸中最不行的那个,踏实老实,心中只想着公务,又注重礼法,想必也辩不出什么来,不若我替他开口,总不会有人对未行及笄之礼的童稚赋予任何政治定位。”

顾漪笙低下头,先对圣上请安,又向诸位在场朝臣问好,她抬头见圣上不准备开口,只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心中有些许忐忑——

希望事情不要太糟糕!

她决定投石问路,于是恳请圣上道:“臣女有几句话希望对这位伯伯讲,不知圣上可否准允?”

皇帝点点头,颇有些要看戏的姿态——看来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

得令后,小姑娘朗声道:“不知这位伯伯从何而来的误解,晚辈前来是面圣,对待圣人自然应当以最真实的面貌的,岂有遮遮掩掩之道理?晚辈自知不及伯伯您资历深厚,也比不齐您德高望重,但晚辈知道,凡事要分是非对错,您都未曾与晚辈一同相处过,晚辈想请问您,是如何知晓晚辈就真的不好相与呢?”

这话说得极妙,面圣自然要卸下周身所有的威胁物件,不然就是触及天子安危。“比不起他德高望重”,表面上是在说自己年纪小,实则有另一层意思——这位官员倚老卖老,欺负小娃娃。最后那句,是对某些人可以散布流言的回应。

那大臣瘪瘪嘴,道:“妖言惑众。”

随即又有人出声,道:“你这妖女,真是个灾星,你出生那日白虎星格外明亮,甚至于京都城百花开败,天狗食月,如今只是去马场遛遛,便将贺渉马场西面几乎夷为平地。真不愧是主杀伐的灾星,顾右仆射,您养了个好女儿啊!”

说她是灾星?没说她蓄意纵火炸马场?那也就是说……

“敢问伯伯,您有何依据说这些事件与我命中带白虎星有关呢?”

顾漪笙继续摸着石头说话。

“你……这还不够明显吗?贺渉围场几百年来都没有出过事,你一去就出事……”

那位大臣有些结巴,像是和原本商量好的话术不一致一般。

顾漪笙见状轻笑,道:“可我不是从十一岁从学傅公子开始就尝尝去吗?那时也没有出事啊?若说怪力乱神,不若说是有人蓄意为之,好让我这个十四岁的女孩子身败名裂。”

圣上面色平平,依旧不辨喜怒,但也没有制止这场对峙。

这时有人问道:“那西部马场为何会发生爆炸之事,还请顾小娘子解释解释?”

终于到这一步了?看来只有马场西部自己营帐处出了事故,这比预期中的局面看来要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