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阁里各种物品的样式未变,只是帘后的窗开的大了些,去掉了一些装饰用的遮掩。从下往上看可能还有点看不清屋内的情景,但是若是从上层向下看,屋内的一举一动十分的明显。
古钟钟跟在后面仔细的打量着屋内布置。前头走着的老李一进屋便在桌旁坐好,旁边的使者神色自然的跟着进来,很有眼色的替他倒好了一杯梨花酿,便退了出去。
老李在使者退出去后,神色从放松了一些,开始有着一些明显的疲惫之态。他举起酒杯放到嘴边慢慢地抿了一口,像喝到苦味一样皱紧了眉头,他将酒放到鼻尖闻了闻,尔后自嘲的笑了笑,举杯端起一饮而尽。
古钟钟看着老李这副模样,不难想到他肯定在这几天遇到了什么难事。梨花酿的香味很快就飘散了出来,古钟钟闻了闻身上也沾染了一份酒香。
她不去看屋内忧愁的老李,转身向帘后走去,这几步的距离,如果老李不乱出去,她还应付的过来。
本来二层的楼顶板之上设的有一台此时像是突然下降了不少的高度,低于二层的高度堪堪可以让二层及以下的宾客看到台上的情景。
古钟钟随意向上看了看,仅仅可以看到三楼正对着梨花阁这面的几个屋子。古钟钟辨认了一下,里面坐着的是差不多都和老李一样的商人带着家眷到此。
不过与老李不同的是,他们似乎都是好几个人共享一个房间。或者说,只有老李这边,独自启用了梨花阁,足以看出王婉儿和二殿下对于老李的重视。
下面的台子上正有一些人再上面表演着歌舞,伴着从一楼二楼传来的交谈声很是热闹。在二楼的正对侧,一群小姑娘正在研墨的研墨,备纸的备纸,都凝神执笔将自己的诗句一一写下,也不让丫鬟们动手,仔仔细细的吹熨帖了粘到了墙上。
一旁侧里间,一群锦衣绣服的年轻公子正围着一个棋盘作难,似是有二人正在厮杀难解难分。博弈的二人尚且为急,观棋的人却皱着眉头走来走去,像是恨不得上手帮他下。
“我说,子俊啊,你没事偷看她们做什么。他俩的棋局还不够吸引你?”一个紫衣少年眉眼里都是挪愉的神色,挤在靠在门边的蓝衫男子身侧笑着问道。
“我可没看这个。”子俊的心思一下被紫衣男子戳破,也不恼怒,只是淡淡的笑笑,对着还在下棋的二人走去道“沈青,下了这么久了,轩逸的水平如何啊?”
“对啊,子俊哥可没有骗你吧。轩逸下棋真是很厉害。”紫衣男子也笑着跟着上前,又凑到了棋盘边上,和皱着眉头嘴里嘟嘟囔囔的男子站在一起。
“轩逸兄,确实很厉害。”沈青淡然执起一黑色棋子,慢慢地放到了棋盘之上。
“一直听闻沈青的名字,却没有见过其人。”轩逸轻轻的笑了笑,手执一白子落盘,慢慢道“今日得见,却也名副其实。这倒是怪不得祁游天天念叨着你。”
“谁天天念叨他,想得美。”祁游拢了拢自己黑边袖口紫衣袍,挤了挤身边还紧皱着眉头的男子。
那男子被祁游一挤,稍微歪了歪身子像是一下子回过神来,他对着祁游皱着眉道“站也没个站样,挤什么挤。”
“你有站样,刚刚急得来回走的不是你啊。”祁游撇撇嘴不在意的又凑近了一些。
“要我说,你们都赖在这里干什么?”子俊稍稍叹了一口气对祁游道“出去转转吧?”
“不去。这袖珍宴马上要开始了,谁愿意去陪他们那些人喝酒。”男子听着连忙摆摆手,也凑近了棋盘又念叨着什么。
“就是,谁爱去谁去。我看那边可能都没有咱几个的位置了,有的是人往那边钻。那边的酒也香,看着是爱喝的很。”祁游起身朝着斜对面看过去,果不其然瞥见了那几个熟悉的身影。
“本来在书院就不对付,就别去了吧。”男子也顺着祁游的目光看去,摇了摇头。
“那也不能就眼睁睁看着他们在那里胡说八道。”子俊眼里闪过了一抹冷光,神色也严肃起来。
“子俊哥,你有什么办法?”祁游好奇的看着子俊。
“如果咱们的这盘局下的好一些,也不是没有办法,但是这也要看轩逸和沈青哥,肯不肯配合了。”子俊说着便对着还在下棋的二人便弯腰拱手,他二人躲不及便神色淡然的依旧坐在席间一言不发。
祁游见此笑嘻嘻的上前坐在沈青旁边,也拱着手道“沈青哥,帮帮忙啊。”
男子也摸摸鼻子,对着轩逸弯腰拱手道“轩逸兄,麻烦了。”
沈青与轩逸对着淡淡的看了一眼,面色也渐渐缓和的笑了笑。
“沈青兄,请。”
“轩逸兄,请。”
“麻烦二位兄长了。”子俊又略一拱手,便带着祁游等人走出了屋门。
这边古钟钟在梨花阁闲着等了又等,将四面的情况心里都有了一个底。便也不着急的待在梨花阁中,猜测着王婉儿她们都会在哪个房间里面。
老李这次像有所克制,酒也不过喝了两杯便停了下来。他此时也若有所思的看着屋外,沉着神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满楼的宾客看样子已经到齐了,此刻台上正忙忙碌碌的换了下一班歌舞的人,满楼的嘈杂声不自觉的小了一点。
只听得不知道从哪里响起的细碎铃铛,细细微微的从云中楼的各个角落里传了出来,起初像是雨滴一样并不令人在意,但是这些铃铛细碎的声音彼此呼应,整整齐齐,倒在这一片嘈杂之中,让人听得是清清楚楚。
满楼的人声渐渐被一阵阵的细碎铃音盖过,越来越小,越来越密,到了最后,只听得一的音律再耳边环绕着,宾客似乎也忘了下一句应该要说什么,以至于当铃音落下,满楼寂静无声。
一声鼓声兀的响起,重重的鼓音在此刻却并不违和,仿佛在被细微的铃声环绕之后,急需一声重鼓,刹那之间,满楼的人又像是活过来一样争相或仰头,或靠窗,向着台中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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