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汉民族强大的盘根错节,千百年来一次又一次的劫难,五胡乱华、南北并立、蒙古入侵,等等,只怕这片土地上早已经彻底成了胡服蛮语的骑射草场。
这其实也算一种文化。
文化的力量!
嗯。
好像上次这么感慨,距离时间挺近,在什么地方来着?
大堂内。
地龙还没有完全烧热,朱塬依旧裹着厚厚皮裘,手里还捧了个暖炉,收回跑开的思绪,转向交代黎圭一些事情,基本还是这次冬捕,乃至接下来,关键是一定要重质,要可持续发展,绝对不能竭泽而渔。
这些事情,说多了,都要成了老生常谈。
朱塬却坚持说。
因为相信,说到耳根起茧子,潜移默化,不知不觉就成了习惯。习惯的力量是非常强大的,根深蒂固之后,传承个几百年都没问题。
随后才转向古仲仁:“你们这次来参加考试的,一共几个?”
古仲仁在右侧椅中欠身:“大人,一共七个,小人家里三个,一个六弟,古六孝,一个犬子,古起成,一个长兄古伯礼之子,古起岳。柴家两个,妻兄归年之子柴创,妻弟归邑之子柴克。崔家是长房进贤之子崔彻,次房宁远之子崔撼。”
】
古仲仁这么似乎有些啰嗦地一一列数,朱塬也认真倾听,当然明白,这是对方抓住机会想给自己留个印象。
其实之前也在拜帖上瞄过,没怎么记。
等古仲仁说完,朱塬点了点头,说道:“这次科举人数太多,下个月试卷批完才会安排挑选专业,嗯,这个……你们心里都有数了吗?”
古仲仁道:“正欲向大人请教,只怕冒昧。”
其实有想法,但,朱塬都开口了,不顺杆子往上爬,那才是傻。
朱塬也是有指点之意,想了下,又摇头:“我对他们不了解,也不知道给什么建议,这样,稍后让他们每人写一个自我介绍,读过什么书,对什么感兴趣,将来想做什么,明天送过来我看看……”说着笑起来:“……这是开后门啊,悄悄的,让乔旺帮忙送来,别让人知道。”
大家都笑起来。
嗯。
黎圭没笑,一本正经的样子,倒也没有拆台反驳朱塬。
不过,朱塬却也很快加了句:“另外,还是要等考试成绩出来,如果太差,我也不能徇私,只能再接再厉。”
古仲仁连忙答应:“这是应当的。”
说着这些,朱塬倒是灵感再次迸发。
自我介绍,就是简历啊!
再进一步,档桉!
将来……大到国家,小到企业,档桉这东西都非常重要,得赶紧弄起来。
稍后就给老朱提建议,顺便从这一次的科举开始。
具体就是每人再多写一份简历,与这次科举的试卷一起,集结成档桉,将来,无论就学还是为官,档桉都会逐渐积累,最终,想要了解一个人,只需要调取档桉即可。
没办法,还是‘白纸’太多。
事情一想就停不下来。
打定主意,接着聊几句,朱塬又想起一个,问古仲仁:“我记得在明州时,你说过,古家经商,嗯,药材和冶铁,对吧?”
古仲仁早就知道朱塬不轻视商人,还是露出谦卑表情:“是的,大人,另外,还有早前的海贸,以及茶叶等零碎。”
“是这样,”朱塬道:“朝廷接下来需要一些商业人才,担任各种集团公司的总裁经理之类,就是他这种……”说着指了下黎圭:“……你们若有合适,可以推荐一些人给我。”
古仲仁、柴归年和崔近贤都下意识看向黎圭。
某人随意的一个‘这种’,在他们看来,可一点不随意。
黎圭现在的职位是明州渔业生产公司的经理。
最初是正八品,夏季海捕之后,朱塬将这个职位提升到正七品,至于早前考虑的‘总经理’……感觉不齐整,就没用。
只提升了品秩。
另外还有个‘总裁’,打算用作‘集团’级别的一把手。
至于ceo之类,就算了。
还是不符合朱塬追求齐整的审美。
朱塬想的是齐整,古仲仁几个想的,却是品秩。
黎圭的正七品,并没有到顶。
恰是最近,进京见到老朱,某人琢磨之后,觉得正七品还是低了,直接提升为正五品。
这也是有依据的。
按照去年定制,地方贡献税粮6万石以上10万石以下者,就能评为上县,知县为从六品,10万石以上为州,知州为从五品。
相比起来,明州渔业公司只是今年夏季鱼汛,不算民捕,只是官捕,产量就高达3万担。虽然产量与税粮不能等同,但,再说营海司今年为北方提供鱼获总计60万担,这也远远超过一般州府的税粮。
这样一个公司的经理,只等同中县的正七品,就太低了。
再加上,亲自召见黎圭后,老朱也很喜欢这个能干实事又博学敦厚的年轻人,于是亲自发话,提升到五品,等同各部郎中。
当下,某个少年平章向他们讨要所谓的‘商业人才’,这……若是推荐之人合了对方心意,将来,也算登入庙堂啊。
吕不韦之后,千百年了,谁敢想?
就说这次科举,为了避嫌,几家都是特意挑选没有参与过商贾之事的家族子弟,就是怕将来受到非议。
气氛短暂沉默。
某个瞬间,古仲仁都想自荐:大人,我可以!
不过,矜持。
要矜持!
这么忍耐着,古仲仁尽量让自己不显失态地轻轻点头:“大人交待,某等……一定尽力帮忙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