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烟咬了咬嘴唇，将手里的银票收了起来，脸上换了谄媚的讨好之态：“四小姐想知道什么，只管问就是。”

何雨烟这番姿态动作，看得锦瑟和华年二人是直翻白眼，哪有这么没有底线，没有原则的人？

“我要知道江茗当初珠胎暗结，与她私相授受的人是谁？”

一语激起千层浪，华年和锦瑟的震惊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此刻她们才知道自家小姐下这大一场棋是为了什么？

苏芷和苏涵竟然不是将军的女儿，那将军知道吗？老夫人她们又知道吗？

华年紧紧拉着锦瑟的衣摆，才不让自己因为过于惊讶而叫出声来。

锦瑟亦然，却显得比华年镇静些，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何雨烟也是满脸惊，这苏冉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直奔主题，好歹说点其他的话，或者问问江茗有哪些糗事递进一下啊？

这突然来上一问，属实把她给难住了。她还真不知道那人是谁，但怀里的银票还没捂热火呢，她才不想拿出去。

不过这苏冉果然是知道不少东西的，但她是怎么知道的呢？当年之事何其隐晦，无几人知晓。

何雨烟没答，苏冉也未催。明明已经明了心志，却又偏偏故作吞吐难为，人总是喜欢这样。好像这样就可以向别人证明自己是真的迫不得已一般。

何雨烟见苏冉并未再开口催促，心里有些着急，思量再三，一字一句皆精斟细酌，生怕哪个字惹得苏冉不悦。

“我其实并不知晓与江茗暗通款曲之人是谁。当时我才嫁去江家两年，那时候江老爷子退仕在家，江老夫人已经辞世。我虽与江茗同在一个屋檐之下，但那时候我性子软，面皮薄，与江茗这个妹妹并不怎么来往的。”

华年在一旁想咂嘴，性子软？面皮薄？这何雨烟是认真的吗？她现在这样子可完全看不出来，这时间还能将人的性子秉性给磨变样？

苏冉冷眼看了一下何雨烟，耐心被耗尽：“看来你是不太需要那些银票的，那就拿出来。”

“不，我需要的很。”何雨烟下意识的捂着衣襟，大叫出声，后在看见苏冉轻皱的眉头后，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反应过激了。

何雨烟讪笑了几声：“我这不是还没说完嘛，四小姐莫急，莫急。”

何雨烟喝了口茶静了静心，入口才发现那茶已经冷了，她又不能吐出来，只能咬牙咽了下去。

“给你一杯茶的时间，没有我想听的话，我保证你江家以后在这京城寸步难行，也别想着编话来蒙骗我。”

苏冉强压下烦躁，这何雨烟实在是烦人，花里胡哨的动作太多了。真想现在就将她扔出去。

“我晓得，我晓得。”何雨烟连眨了几下眼睛，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后背莫名的渗出了一层薄汗。

她当然不会觉得这话是在闹着玩，她深知苏冉是有这个能力的，哪怕是让江家从世上消失，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这苏冉年纪尚轻，怎有这般压人的魄力？短短几句话直让的她心里发颤。

何雨烟深呼了口气：“我确实不敢骗四小姐的，那人除了江茗，无人知晓他是谁。江茗和那人在江家别院做出丑事，是我们不知道的。我们原以为她是去别院散心的。”

“后来江茗的月信迟迟不来，又时常呕吐犯懒，她自觉不对，万般无奈之下，找上了我。毕竟比起大房那个凶悍的婆娘，我要得她信赖些。叫府医来看了之后，才知道她已有了身孕，都一个多月了。”

何雨烟停下来，偷偷瞧了一眼，见苏冉并没什么不高兴，才松了口气，朝身后仰了仰，靠在椅背上。

“我只能将此事告知江老爷子，江老爷子震怒，但毕竟是自己宠爱的女儿，他心里是舍不得的。一生正直未沾血的江老爷子，为了掩盖自己女儿的丑事，让人私下处理了那在江家待了半生的府医一家，那府医有个女儿，那年将将满五岁。”

“江老爷子厉声质问江茗那人是谁，若是个良家子，两家结为亲家也未尝不可。可江茗一直哭，她与那人只是在别院外偶遇，只知那人是当年进京赶考的书生，叫……叫李……”

何雨烟整张脸皱在一起，下一瞬猛得拍了下脑袋：“想起来了，叫李学子。当时放榜的时候我还去看了，榜上未有他名字。而后此人好似人间蒸发，寻不到半点踪迹。眼看着江茗肚子里的孩子越发大了，若是打掉，她也已经不是完璧之身，无人敢娶，而且还伤身子。所以江老爷子苦思冥想，最后厚着脸皮去找了苏老夫人，他们关系一相交好。”

“不知道他们之间说了什么，总之最后江茗和云氏同一天进了府。江茗虽不是正妻，却得了管家之权。”

何雨烟摇了摇头，这是她最想不通的地方，苏家怎么会同意不洁之人进府，还让其当家作主？

“江老爷子又千叮万嘱不让我说出去，是以整个江家知晓当年之事的并没有几个人。四小姐，我今日所说句句属实，这钱……”何雨烟坐直了身子，讨好的看着苏冉。.

李学子？进京赶考的书生？苏冉思索良久，这名字前一世里她也并未听说，不知此人是否仍存于世？

若是不存在，又该如何办？倒是可以让何雨烟出面指证江茗，可若是江茗倒打一耙，说她二人串通好的。

照何雨烟所说，父母亲和祖母定然是都知晓此事的，或许可以从他们那边，不行，这种事情绝不能让他们出面。

何雨烟揣揣不安，轻声唤了唤：“四小姐。”

苏冉回过神，不想再多看何雨烟一眼，今日之后她不想与这人再有半点瓜葛。

“钱是你的了，今日你我二人会面之事，我不希望再有其他任何人知晓。话该如何说，总不至于我来教你。你是个聪明人，对吧？”

“四小姐放心，放心哈，出了这门，我只当从没见过您。”何雨烟连声应着，那恭顺的模样，就差指天发誓了。

苏冉心中有事，没再多理会何雨烟，带着锦瑟华年下楼去了。

临走前让华年去打包了些茶点，反被风信茶楼的掌柜的塞了一壶尘香酿，还让她以后常来。

苏冉道了谢，钻进马车里，回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