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又开始飘雨了,寒风阵阵,不断传入耳。
屋内灯火明亮,棋子落盘的声音偶尔会与屋檐垂落的雨滴发出契合的共鸣。听在人的耳里,有种莫名的烦躁。
不知对弈了几局,盘腿端坐的墨色长袍男子脸上已经有了不耐,此人眉眼浓郁,颇具男子气概。他捏着一枚黑子,想了半天,一会在这比比,一会在那比比,久久未落。
“时幽,本王输了。”墨色长袍的男子叹了口气,将棋子放回棋盅。
时幽笑了笑,轻道:“是殿下心不在焉,下棋讲求心境平和,殿下心中烦躁,自然是下不好的。”
安王也笑:“知本王者,时幽也。”
时幽看了一眼纵横交错的棋盘:“殿下是疑惑属下为什么会请出玲珑白玉骰子?”
安王点了点头:“不错。”
时幽:“傒温值得拉拢,其名下店铺大大小小,各行各业,遍布各国。与他交好,对我们只有好处。”
安王想了想也是,对他来说,钱和权一样重要。这傒温日后没准能为他添上不小的助力。
时幽看了一眼低头沉思的安王,继续道:“此次所得,殿下当将其中七成交给皇上。”
安王惊讶:“这是为何?”
以往可都是一人一半。
时幽解释道:“这事关系江家,江家与苏家有亲。苏将军却没来找殿下说情,在皇上那边看来,殿下便没有与苏将军私下结交的嫌疑。此时若再上交一大半钱财,皇上只会对殿下多加称赞。”
“殿下要让皇上知道,您对权力和金钱并不看重,您只是一心一意为了乾坤坊,为了皇上。让皇上暂时放下疑心和防备,对我们以后谋事会便利许多。”
安王深深的看着时幽,眸中情绪不明,余光瞥见他空空的衣袖,想起四年前的秋猎,大笑出声:“时幽所言正对本王之心,就依你所言而办。”
安王心中冷笑,谁不知道那太子是个庸才,迟早都会被废,不过早晚罢了。
文贤帝疑心深重,防他们这几个王爷像防贼一样,但那位置上的人,只能是他。
……
接下来几日的雨少了些,想来再过几日就可放晴了。
锦瑟让人在屋内视线好又不挡路的地方安了一方矮木桌,不大不小,不高不矮,地面铺了一圈毛绒绒的地衣,这是专门为了方便苏冉看书布置的。
自家主子惫懒,不愿意去书房,原先用饭的桌子又比较高,坐久难免会累,好在这房间很大,便是安置这样一处,也不会显得拥挤。
反而更添闲淡舒适之意。
苏冉未穿鞋履,踩着柔和的地毯,拿了本书随意的坐在蒲团上,半倚着矮木桌,就着窗外透进来的光,认真专注的看着手中的书本。
她总是想多学一些,将上一世欠缺的全部补上,至少以后在遇见困难危险的时候,可以沉心静气想出解决之法,而不是惊慌失措,如砧板之鱼。
视线暗了些,伴随着异响,清冽好听的声音响起:“冉冉当真是酷爱学习。”
有人立在她的身前,嘴角含笑,眉眼温柔。
苏冉合上书本,仰头看去,少年依旧身着紫袍长靴,只是刺绣图案略有不同。
阮南初长身而立,腰间环佩作响,墨发用紫檀木簪半束,稍显慵懒随意之态,是以仙人之姿。
此时他正低着头看来,四目相对,眼神交汇,直看向彼此灵魂的最深处,有什么在空中迅速升温,连带着两人微微泛红的耳根。
苏冉低下头,揉了揉酸痛的脖子,顺带掩饰住自己泛红的脸颊,以及狂跳不止的心。
“阮慕远,我的房间有门,难道说,你偏爱翻窗?”
“倒也不是,只是习惯了。就算偏爱,那也只偏爱你……的窗。”阮南初坐在苏冉身旁的地毯边缘,他腿很是修长,一时有些无处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