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杭深夜醒来,便命人打水,将自己清洗了千千万万遍。可事情已经发生,他什么也不能改变,他不敢面对孙娇娇,他只能躲着她。
当桂枝将何未央诞下一个男婴的事情告诉孙娇娇的时候,她有些失神。这一年多来她时常不在状态,像是少了魂魄,只有当苏炳景和苏杭在的时候,她才像是活着的一样。
她的话变得很少,也不似从前那般鲜活,她时常会去前院望着那颗枇杷树发呆。
桂枝和吴霜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桂枝大着胆子,扑通跪倒在地:“少夫人,我们走吧离开这里。那何氏时不时的就过来找您的茬,公子他一个月来这的次数屈指可数,来了没待上多久,又被何氏的人叫了去。夫人这般委屈求全是为了什么?”
吴霜也跟着跪在地上:“对啊,夫人。我们走吧,带上小少爷,离开这里。”
她们很心疼,曾经那个骑马射箭,英姿飒爽的孙家小五,那个集所有宠爱于一身的孙家唯一的姑娘,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像是被折断翅膀的鸟,被困在了笼子里,再也出不去了。
孙娇娇摇了摇头,话里有着无限寂寥:“这种话以后别再说了,哥哥他们已经很担忧我了,我不能再添乱了。我已经没有再任性妄为的底气了。”
孙娇娇望着远方出神,过了一会儿,她说:“没关系的,何未央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三郎喜欢她,那我也喜欢她。我多忍忍,就好了。”
倒也不是她想忍,何未央最初来挑衅她的时候,她也曾严厉呵斥,与其争锋相对,不愿退让半步,可后来苏杭找过她,三番四次,要她收敛性子。
她害怕,害怕惹得他生厌,所以日后的每一次她都忍了,何未央说什么,做什么,她都当看不见,听不见。所幸那何未央大概是自觉无趣,就很少来她的院子了。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时间竟又过去两三年。
孙娇娇却觉得日子过的很慢,一日似一月,一年如十年。
她与苏杭好像越走越远了。
孙娇娇这日又去前院看那颗枇杷树了,真是奇怪,这枇杷树自从移栽过来以后,就再也没有结过枇杷了。
孙娇娇看得出神,就连何未央是什么时候走到她面前的,她都不知道。
何未央看着孙娇娇,眼底仍旧隐含恨意,便是过去了这许多年,她心里的恨意却始终都是有增无减。
从前是因为父母兄长,可如今是因为什么?是因为苏杭吗?何未央不知道,她也不敢往这方面去想。
“姐姐这是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娇滴滴的声音传进耳里,孙娇娇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个依旧娇柔似花的的何未央,觉得有些可笑。
她们差不多大,她怎么感觉自己已经很苍老了似的。
“没什么。”孙娇娇绕过她,准备离开。
“姐姐急什么?”何未央突然伸手将她拦了下来。
何未央心里很不甘,这么多年,她觉得自己面对的好似一团棉花,撒出去的气,发出去的火,一点回应都没有。只有在面对苏杭的时候,孙娇娇才会有所反应。
“你想做什么?”孙娇娇静静地看着她。
何未央轻笑:“想告诉你一些事情。”
孙娇娇没说话。
何未央也没管她,自顾的说了起来:“你知道自己为什么几年来,只育有一子吗?”
孙娇娇眼神骤然变得凌厉:“你什么意思?”
何未央看着她,笑得张狂:“有草焉,其叶如蕙,其本如桔梗,黑华而不实,名曰蓇蓉,食之使人无子。很早之前,我就让人往你的饮食里加蓇蓉草了,这是我鄅阳城独产的一种草药,很少有人见过,所以寻常人很难发现异常。”
孙娇娇紧握着拳头,忍无可忍,狠狠的甩了何未央一个巴掌。
她曾经还满心欢喜,以为能和苏杭有好几个孩子,甚至,她连名字都想了好几个。可如今,有人告诉她,她早就被下了不能生育的药,她怎么能接受,如何能相信?
何未央捂着脸,看着孙娇娇满脸绝望的痛苦,向她逼近了些:“孙娇娇,纵你千娇百宠,却也比不过一个青楼小倌。不过我真的很羡慕你。”
孙娇娇觉得何未央有病。羡慕?羡慕她什么?她这一生悲惨如此,有什么值得羡慕的?
她强压下心头的愤怒,她想将何未央狠狠的撕碎,但她不能这么做,何未央是苏杭喜欢的人,她自己伤心难过就行了。
“让开。”孙娇娇推开何未央。
谁料何未央顺势就往地上倒去,抓着自己的肚子就开喊疼,有鲜血顺着她的腿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