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冉:“你以为如今出了这事,柳如倩或者江茗会放过你?你活了一辈子,竟会这般愚蠢。对于掌握自己秘密的下人,主子们可会留下这个隐患?”
吴嬷嬷停下哭泣,木讷的抬头望向苏冉,少女依旧是一副淡漠的样子,只是那嘴角噙着的一抹笑,像是在嘲笑她的蠢笨。
如今事情败露,二房的人必然会知晓是她在从中作梗,事后追究起来,是不会放过她的。
一个下人的命,主子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四小姐想要老奴如何做?”吴嬷嬷也是个机灵的,苏冉将她关在这,今儿个又来说这番话,必然是想要她做些什么的。
否则早就会直接下令将她处死,亦或是留着等二房的人处理。
苏冉问:“你对我而言,难道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吗?”
吴嬷嬷又开始不断磕头:“老奴可以指认江茗,说是她指使老奴这么做的。只要四小姐可以保全老奴的家人,老奴说什么都是可以的。”
这一次吴嬷嬷是由心底深处涌出来的害怕,她是无所谓,可她的儿子儿媳还有小孙子,他们不能出事啊。
苏冉心里冷笑,这才说了几句话,就已经反相卖主了?这样的人她可不敢用。
苏冉有些疲惫:“你死,你家人活。”
吴嬷嬷像是突然被人抽走了全身的力气,跌坐在地上:“一定要这样吗?四小姐不怕别人知晓是您逼死了老奴?毕竟是您将老奴关了起来。”
苏冉笑意加深:“我逼死你?府中出了叛主的下人,处死不是很正常吗?”
苏冉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灰尘,笑道:“如何抉择在你自己。”
华年跟着苏冉出了门,锦瑟看了眼吴嬷嬷,道:“小姐对你已经很是仁慈。你死,保全你的家人,苏府会派人送去钱财慰问。亦或者是你继续苟活,且看看另外两家会不会放过你和你的家人。”
房内又只剩下吴嬷嬷一个人,只是这一次房门并未被关上,吴嬷嬷试了好几次才从地上爬起来,她拖着疲乏的身子一步步向外走去。
苏冉说的没错,她一个人的死可以换回一家人的命。她死,这事也就会不了了之,二房和江茗的人也不会去动她的家人。
吴嬷嬷失魂落魄的走在府里,路上有小丫鬟和仆从跟她说话,她也不做理睬,嘴里念念叨叨的:“我错了,我不该这么做。”
吴嬷嬷晃晃悠悠的,根本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少时间,才来到前院的池塘边,她看着满池尽情游荡的鱼虾,枯浊的眼里又流出些泪来,而后身子向前一栽。
“扑通。”满池鱼虾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慌乱的四下游动,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有下人路过碰巧看见这一幕,立马扯着嗓子大喊:“有人落水了,快来人啊。”
周围的下人都聚了过来,那池潭的水不深不浅,若是真想救,倒也能将人救了起来,但围观之人只是拿着木棍递给水中的人,没有一个人愿意跳下冰冷的池水将人给救起来。
最后众人打捞起来的是一具早已死透的尸体。
柳如倩几人已经收拾完东西,经过池塘的时候发现围了不少人,不免多看了几眼。
柳如倩拦住身边路过的人:“那边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身边小厮往那边瞅了一眼,有些鄙夷:“吴嬷嬷死了,老夫人的事就是她传出去的,胡乱掰扯,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魔咒,枉费苏家上下对她那么好。”
柳如倩面带惊讶又问:“吴嬷嬷是怎么死的啊?还有你们怎么就知道老夫人的事情是她传出去的?”
那小厮看着柳如倩,平时这个主子对下人还行,虽然如今分家了,但说不定哪日四小姐气消了,又重新合家呢?现在卖个人情,总归不会是什么坏处。
想到这,那小厮不由的就想多说两句:“吴嬷嬷一路上都神神叨叨的,嘴里喃喃自语的都是说她做错了,对不起老夫人什么的。可能是做贼心虚吧,她自己跳了池塘。”
说到这,小厮又看了一眼池塘的方向,摇了摇头,走开了。
“怎会这么巧,偏偏在今天寻死?本还打算事后找她算账。”苏柏州盯着人群的方向。
柳如倩冷笑一声,声音有些怨毒:“她倒是死的干净,这传出去,倒成了她和我们两相勾结。她死了我们就没有和江茗对质的证据,也没有办法对她家人做什么。否则别人还以为是我们要杀人灭口,平白的落人口实。”
苏柏州咒骂了一声,大踏步的朝前走去。
柳如倩深深的看了一眼人群围着的地方,这吴嬷嬷突然寻死,多半是苏冉的授意。
事到如今,他们与苏府注定是不死不休了。
不过这苏冉既然知晓他们与吴嬷嬷之间的事,必然也会知道此事与江茗也脱不了关系。
苏冉定然不会放过江茗。
想到这,柳如倩觉得自己的心情方才有些许的轻松,看着旁边戴着帷帽,什么反应都没有的苏沐蕊,满腹忧愁替代了那点轻松。
柳如倩握紧了苏沐蕊的手,感觉到她有片刻的反抗,而后又乖乖任她牵着。
柳如倩知道,今日的举动属实伤了苏沐蕊的心。
……
“小姐,吴嬷嬷的尸身已经送回家让她儿子好好安葬了,给了他们家不少银钱,好好生活的话,下半辈子几乎是不用愁的。”锦瑟半蹲在地上,认认真真的为苏冉腿上的伤换药。
苏冉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小姐,再过些日子天就热了,您这伤口可不能再裂开了,否则会发炎流脓的。”锦瑟将东西收好,又细心叮嘱。
苏冉依然只是点头。
锦瑟和华年对看了一眼,两人跪在苏冉面前,锦瑟满脸自责:“奴婢不该隐瞒小姐,实在罪该万死。”
华年一向爱哭,此时也是满脸泪:“小姐想怎么处罚都行,只是可不可以和奴婢说说话?”
已经十几天了,除了必要,苏冉就再也没有和她跟锦瑟说过别的什么话。
苏冉不动声色看了一下两人,过了一会儿,她说:“都起来。”
锦瑟答:“只要小姐肯消气,奴婢自愿领罚。”
两人仍然跪在地上,没有半分要起来的意思。
苏冉捏着眉心,语气有些疲惫:“你们想跪就去外面跪着。”
“谢小姐,奴婢这就去。”华年立马停止哭泣,竟还有些高兴的站起身去拉锦瑟。
锦瑟同样站起身来,走的时候看了又看,还是忍不住说:“小姐,您不要强忍着好不好?哭一场,或是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