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让,让让!”
“别挤这看,好事呀”
“后边,后边去!”
一队皂衣官差,按着腰间的腰刀,横眉立眼的过来,冲着人群就是一顿吼。
看热闹的人群又畏惧的后退,潮水般让出一条路来,这些官差们满意的点点头,昂首阔步而入。
大明律,一百户为一保。五百户设一巡检,由不入流小吏统领。
虽说不入流,但在普通百姓眼里也是了不起的人物,穿官服的都是官,谁惹得起呀
这巡检司和隶属应天府的巡检兵马司还有不同,后者多是兵丁组成,巡检有守土作战之职。而外城的巡检,大多数是朝廷的帮闲,不再籍,处理的也是多鸡毛蒜皮,打架斗殴,偷东西的小事。
其实就是这些小事,他们也往往出工不出力,和稀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用他们自己的话说,有那闲工夫,还不如躺着歇腿呢。
“怎么回事”官差的小头目,走到院子前,斜眼看看黄三,老宽叔等人,“光天化日的,你们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喊打喊杀的想干啥外边饭吃够了,想去里面吃鞭子嚼钉耙”
“这位差爷,鄙人是这里的保长!”老宽叔微微一笑,“不是什么大事,这不是朝廷征地吗”首发网址
于是,老宽叔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官差头目眉头紧皱,“虽说是征地,可大白天的,有话不能好好说”说着,扫扫那些泼皮,“还弄出这般架势来出了事,你一个保长,能担待”
这时,官差边上一个年老的差役,贴着官差的耳朵,又小声说了几句。
官差脸色再变,笑道,“哟,这事闹的。哪位,你是让人家开瓢了”说着,再笑笑,“好事要慢慢办,急了的话,好事也变成坏事了!”
“您辛苦!”黄三拱手笑笑,小声道,“内城兵马司黄二,小人的亲哥!”
“哦!”官差拉着长音,笑道,“老黄呀,熟人!呵呵,熟人!”然后,看着墙头的耿家人,怒道,“官差来了,手里的家伙都放下,想干啥大明律,私自斗殴,坐监打板子!”
“您给评评理!”耿家汉扔了手里的东西,在墙头行礼,气氛道,“小人好好的宅子,这伙人来了就要强买。小人不答应,就说要防火烧房子,还说要抓我小孙子,卖我儿媳妇!”
官差脸色大变,看着黄三等人,“有这事”
脑袋被打破的泼皮叫屈道,“您别听他胡说,哪有的事!小人要说过这话,出门让狗咬死!”
“敢说你不敢认”耿家汉子大怒,“难不成我还冤枉你!”
“你说我说了,你有证人吗”泼皮喊道。
“我爷仨听得真真的!”
“你们父子的话算不得数,就算闹到衙门,官老爷也不当真!”
“你”耿家汉子,气得脸红脖子粗,“无耻!”说着,对官差喊道,“大人,这些人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辈,威胁要杀我全家,您还不抓人!”
“这个!”官差眼珠转转,“查无实据呀!你说他说了,他说他没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再说了,他就算说了,也没做呀!我虽然穿着官衣,克也不能因为几句话就抓人呀!”
说着,笑道,“你们这都是小事,何必闹成这样坐下来好好说不行吗,居家过日子和气生财,咒死骂活的干啥呢这是!”
“他们”耿家汉子双目圆瞪,“他们欺负百姓!”
“谁欺负你了!”黄三回道,“我们动你一手指头了倒是你们家,无故打人。看看,脑子都他妈浆糊了!”
“哎哟!”官差头目也咧嘴道,“见了血,这事就小不了!”
耿家汉子气得差点没背气,“官差老爷,小人委屈,您要做主呀!”
“做主!”官差道,“不过还是那话,人家没动手,倒是是你打了人!谁打人,谁理亏。你说他说了什么,可是人家什么都没做。大明朝,没有因言获罪的事。”
随后,看看周围,又是一笑,“见血了就要见官,不过嘛,我看也没什么大事,你们要是愿意私了,咱们也不必经官。你们要是不罢休,那就衙门里走一趟!”
“没有王法了”耿家院子中一声怒喝,一年轻的后生直接爬上墙头,“明明我家受了委屈,怎么好像我们才是恶人!难不成,我们保自己家的宅子,也犯了王法!”
老宽叔对官差头目道,“这是耿家的老二!”
官差皱眉,怒斥道,“打人的是你家不是你们先动的手不若是你们被打,自由官府做主。现在是你们打人,你们还有理了若是人人都学你家,嚷嚷委屈就能打人,王法何在”
这时,黄三忽然对身边被打的泼皮用了个眼色。
“哎呀!”那泼皮会意,大叫一声,捂着鲜血淋漓的额头,似乎站立不稳,扑倒在地,“大哥,我好像不成了,上不来气,脑子针扎一样疼!”
“兄弟,挺住!”黄三身边的人一拥而上。
“救救我,我还没娶媳妇呢,家里还有老母要奉养,我可不能死!”泼皮连哭带喊。
“差爷,我这位兄弟要马上送医。耿家打人,我们不私了,劳您抓人,咱们巡检衙门走一趟!”黄三大声道。
说着,他不住的对官差挤眼。
可那官差头目,也把脸一转,好似没看到,也没听到。
“我说,耿家的。”官差对着耿家开口,“我多说两句,打人就是你们不对。大明朝又不是没有说理的地方,现在人家伤了,你们理亏。要我说,你们也别扛着,低个头说几句好话,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非要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你们也落不下好,何必呢”
“对,大明朝有说理的地方!”耿家老二在墙头大喊,年轻的脸上满是怒气,“诸位街坊,差官作证。我这就去应天府击鼓鸣冤不,我顶着大诰,告御状去!”
“好!”
他话音刚落,周围震天的喝彩。
“告御状,快去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