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离去,苏秀芸两人相继离开。
匆匆告别,陈淮便回了南市寻找陈柏川。
入夜赶路不安全,需在夜幕降临前赶回陈家庄。
一到南市,远远地陈淮便看见陈柏川兴奋地朝自己挥手。
身后除了来时的牛车,还多了一辆马车。
另外,还跟着二三十人。
有孤身一人的,也有拖家带口的。
身上或抱或背着许多农具和日常所需。
多为有耒耜、犁、锄、石斧和耧车等等,还有布匹,种子等物。
仆人衣着大多老旧,个别的衣裳还满是补丁。
浩浩荡荡,宛如一队逃难的灾民。
这一群人聚在一起过于显眼,不时引来街上围观。
但当下新朝初立,时局不稳,各地仍闹饥荒,京都繁华却时有各地逃难灾民,倒也见怪不怪。
“少爷好。”
待陈淮凑近,陈柏川客气打了个招呼,又回身交代众人问好。
“少爷好!”
彼此不熟,穷人大多比较胆怯和腼腆,喊起话来稀稀拉拉,零零散散的。
陈淮一眼扫过去,大多数吓得缩紧脖子,低下头颅不敢对视。
这年头权贵富人为富不仁,对穷人可没什么好态度,更何况一群难民。
“这批人,底子可干净?”
“回少爷,都是难民,前不久北境战乱,逃难过来的。”陈柏川道:“我选了一些年轻力壮的,老实的,还有务农经验的。”
陈淮对人市买卖不懂,虽比较抗拒,却也只能随波逐流。
“可有特殊的?”
“有,一个铁匠,他自诩手艺不错,以前在北境开铁铺的。”
“哦,唤来我瞧瞧。”
找了张凳子坐下,不多时,陈柏川便引来了一对年轻夫妇。
男子黝黑,人高马大特别壮实,穿着白色短袖的开襟衫,一身肌肉虬结。
身后的妇人中等姿色,祛生生,身边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脏兮兮的,脸上满是鼻涕印迹。
“少爷好!”男子警惕地喊了一声,下意识将老婆孩子护在身后。
“有钱人都喜欢偷腥,他老婆有几分姿色,这男人怕是倒霉了。”
“哎,这年头穷人真难,混口饭吃不容易。”
“看看吧,咱们也看看这家主子什么德行。”
其他人见状,也都为壮汉捏了把汗,暗地里窃窃私语。
众人的话,陈淮听在耳里记在心里,也没在意,看向男子问道:“什么名字?”
“耿二牛。”
“会些什么手艺?”
“小到锄头铁锹,大到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只要少爷需要,都能打。”
“哦,本事不小嘛。”
“十二岁开始随师父干活,至今十五载了,不识字,空有力气,也只会干这个。”
“老婆孩子呢?”
闻声,男子颤了一下,身后的女人也下意识缩了缩身子,将孩子搂紧。
男子犹豫一下,介绍道:“我媳妇毛二妞,娃叫耿三禾。”
“二牛?二妞?三禾?”陈淮乐了:“你这一家子倒是有趣,和数字杠上了?”
陈淮的笑让耿二牛有些诧异,但和善的态度却让他稍微放松了警惕。
耿二牛想了想,傻傻地挠着头:“少爷见笑了,俺是粗人,家里婆娘也不识字,没太多讲究,能唤明白就成。”
“成,你这性格挺好,我喜欢。”陈淮看着对方挺顺眼,问道:“媳妇有没有手艺?”
“回少爷,有的,俺媳妇怕生,胆子小,但手巧,一手漂亮的针线活。”
陈淮点点头,将目光投向小女孩。
小女孩似乎胆子更大一些,大眼睛黑溜溜的,清澈透亮,除了身上脏,倒也长得挺可爱。
陈淮笑了笑,变魔术似的从怀里掏出几颗奶糖,对小女孩招了招手。
夫妇见了,愣了愣,既有警惕,又有不适。
“干什么?少爷有赏,还不快点接了。”陈柏川训了耿二牛一句。
“三禾,去,谢谢少爷。”耿二牛犹豫一下,将小女孩拉了过来。
耿三禾祛生生的,也不知道眼前的少爷是什么人,小步小步挪着,眼睛傻痴痴地盯着陈淮手里的奶糖。
待对方凑近,陈淮将奶糖递给小女孩。
耿三禾伸出脏兮兮的小手,捧着奶糖不知所措。
陈淮拨开糖纸往嘴里塞了一颗作了示范,然后小女孩也笨手笨脚地跟着做了。
奶糖入嘴,浓重的奶香瞬间刺激味蕾,耿三禾一对大圆眼霎那间变得异常雪亮,惊讶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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舔了几下,又开始大口咀嚼了起来。
“好吃吗?”
“好吃。”
“喜欢吗?”
“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