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客人都禁了声,竖起耳朵细听。好奇心重的则是抬头仰望扫视,而那名火气大的客人可顾不得那么多,花了本钱来吃饭,结果到嘴的是一口灰,搁谁谁受得了,当即就要上楼去理论。
噔噔瞪,三步而上,所有人都看着这人走到楼梯半截处,可那人却突然顿住脚步,张嘴似乎正要说话,忽然就见一道白影像是一只白燕般从他身边掠过,紧接着一道炽盛的青白光芒从二楼猛然袭来!
“妈呀!”
那人喊了一声,下意识抱头蹲身,而那白影也立刻飞掠回来,啪地一声打开纸扇,一道璀璨白光紧跟着亮起,他顿足蓄力,抬手一扫!
呼!
一阵狂风自扇中生出,朝着青白光芒呼啸而去!
啪啪几声,木椅横栏摧枯拉朽般齐齐断裂,声势浩大惊的所有人都张大了嘴,顶上的灰尘如雨般飘落,所有人都吃了一嘴灰。
江果方才堪堪躲过狂风,垂眸看向撕裂的袖角,旋即看向白衣手中的纸扇。
这狂风竟似刀锋般锐利,只是挨上了那么一点,就割破了袖。
“天下四大派无此等功法,我也闻所未闻。”江果凝眸看他,“你到底是什么人?师承何门何派?”
“无门无派。”白衣傲然微笑,“自学成才。”
“荒谬。”江果根本不买账,“不说,老娘就打到你说!”
一众客人当即有人惊醒,他昂着脖子大喊。
“打架,打架啦!”
这一声嗷嗓引的所有人都大梦初醒,他们齐齐掉头向着酒楼外跑,而街上的路人们听到打架顿时乐开了花,群起拥了过来,一时之间两方人马乌泱泱地将酒楼大门给堵了个水泄不通。
而这时,酒楼内的江果和白衣已然战作一团,就见青白两道光芒闪烁间,两人的身影若隐若现,燃着烟点的烟杆和纸扇撞击间竟迸射出了火光,叫一众看客齐齐大声惊呼起来。
江果此刻灵力已然尽数运转全身,烟杆扫过之际被白衣的纸扇挡下,她踏前几步,踩着木桌蹲身,长腿沿着桌面飞速一转,霍然是一记扫堂腿!
白衣啪地一合纸扇,双臂撑在侧肩挡下。
而江果似早已知晓攻击会被挡下,她在瞬间单手撑桌,手掌猛地扭转,身体横向侧立,飞快地转了一圈,全身的力量聚集在脚尖,狠狠踢向白衣的后脑勺!
这一下冷不丁来的突然,白衣眸子骤缩,双手握拳运起灵力,身上的白衣突然膨胀起来,将踢来的长腿给弹了回去!
江果整个人被弹的倒飞出去,她在半空灵活的一个翻滚,脚尖一点墙面飘然落下。
看客们看的兴起,齐齐叫起了好!
场面一片狼藉,桌椅像是被利刃砍瓜切菜般割断,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碎裂的瓦片落的满地都是,而一众看客却是毫不在意,有人还躲在人群中小声的叫,‘快接着打呀。’
江果与白衣四目相对,两人彼此都带着警惕打量着对方,而这时,小二搀扶着鹿不品静静地站在二楼楼梯口。
“请江小姐入雅座一叙。”小二嗓门洪亮,“今日酒楼打烊,各位爷,请回吧。”
他说着下楼关上了门,瞧热闹的看客见没打了,都悻悻地退散离开。
小二收拾着桌椅,白衣朝鹿不品奉了礼正要走,小二却在忙碌中拽住他,说:“主子说了,叫你去盯人。”
他说话的时候贴着白衣的耳畔,江果听不清。白衣听完微微颔首,临走前看了江果一眼,便飒然迈步,出了酒楼。
江果还想骂几句,鹿不品却当先开口:“江小姐,请。”
他将江果请进雅座,然后端正地跪坐在软塌上,说:“江小姐,在下鹿不品。”
“你可不好找。”江果大大咧咧坐下,倚靠着屏风没个正形,“老娘有话问你。”
鹿不品倒了茶,将茶杯向前一推,淡漠地说:“但问无妨。”
“崇武年,烟州花船失火。”江果也不拐弯抹角,“你在哪?”
“花船失火时,在下就在船上。”鹿不品平静地说,“当时七州牧、楚贵妃、三皇子、四公主,都在船上。江小姐,你要问的是谁?”
江果举起茶杯一饮而尽,豪迈地横指揩去嘴角茶渍,说:“你曾跟我外公说,有个身材奇高奇壮的人凿穿了花船,后又放火,你有何凭据?”
鹿不品闻言平视江果,随即顿了顿话,说:“在下入水探得,虽未有真凭实据,但我已将所知的一切尽数呈报给江州牧。”
江果紧接着问:“那后来我外公迎接酆承悦时,他身边跟着一名与你所说相符的人,是不是他干的?”
鹿不品干脆地说:“我不曾与江州牧同去迎接,也未曾见到那人。”
江果蹙眉,盯着鹿不品像是要在寻找他是否说谎的迹象,但鹿不品神色平常,话语淡漠,根本看不出端倪。
江果迟疑地长吟:“那……”
“在下行走江湖多年,能人异士的传闻听过不少。”鹿不品突然说,“而符合当年花船凿船一案的人,我的确知道一个。”
江果倏地看向鹿不品,这次她不需要找任何撒谎的迹象,因为她已经相信了这句话。
她在牢里听到刘台镜与陈丘生等人的谈话,知道了花船淹没的缘由,而查出船底被凿的人是鹿不品,虽然证据指向酆承悦,但她不敢确定这件事是酆承悦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