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彼此眼中都充斥着敌意的仇火,可这一刻却没有想着杀死对方,而是将越发汹涌的战意发泄在迦拿战士身上。
三方势力的尸体在隘口堆积成小山,吹角营的铁骑甲士已然死伤大半,而外寇几近无。
交河砍翻一名逼近的迦拿战士,他的坐骑已经死在沙滩上,他只能徒步向后,背部忽地碰到一个坚实的脊背。
他猛地向后挥刀,一柄弯刀与之撞击!
“关内人,如果你想杀我,不应该在这时候动手。”布日古德用生硬的郑国语说,“你和我的敌人在前方!”
“我会杀了你。”交河冷眸盯着他,“等我杀光迦拿人,下一个就会轮到你!”
布日古德不怒反笑,说:“那我期待与你的对决!”
而就在这时,突然一道怒涨的浪涛如遮天的大网朝着隘口袭来,顿时将所有人浇个通透。
紧接着,就听轰地一声!
一艘庞大巍峨的巨船飞速向前推进,所过之处皆将沙滩的细沙分隔成两道分开的沙壑。
“太过费力。”一声泛着清脆磁性的嗓音响起,一道黑影自船头浮现,“我把你们都杀了,这样不就好了吗?”
两人闻言都倏地抬头望去。
巨船的船头极高,在闪烁的雷鸣间,就见一只莹白如玉的手臂握着一把黑羽扇,羽扇摇动,泛起流动的浮光。
那人抬脚踏空,可却未曾坠落,反倒像是一片羽毛,缓缓飘了下来。
这人一身黑羽衣,手持黑羽扇,衣襟上外卷着一团轻盈飘荡的黑羽毛,拥蹙着他的脖颈。
交河抬眸细看,发现这人生的面若冠玉,眸子眨动间隐泛寒意,只是那嘴角带着柔和的笑意,淡淡的,叫人如沐春风。
“你是谁?”交河抬刀冷视,“迦拿人,报上姓名,我的刀下不斩无名之辈!”
“迦拿人?”那人轻笑着看向交河,耐心地解释说,“我不是迦拿人,说起来,我还是郑国人。”
“郑国人?”交河警惕地打量他,“郑国人怎么会在迦拿人的船上?”
那人蹲下身,从沙壑中捧起一汪咸腥的海水,白皙长指拨弄,海水沿着指腹淌落。
他注视着海水,说:“许多年前,我被郑国人赶到了海上,只能与外藩为伍。”
交河凝视着他,说:“那便是流放之徒,罪有应得。你到底是谁,意欲何为?!”
那人没答话,只是又捧起一抔细沙。
他站起来,手掌轻缓地搓揉,湿稠的细沙陡然变干,缓缓从指缝间倾斜而下,飘散在狂风中。
他注视着细沙的眼里闪烁着癫狂的神采,嘴角逐渐上扬,勾勒出一抹笑意,这笑容本来看上去很柔和,甚至带着甜美,可在逐渐浓郁后,莫名转变为一副疯狂的笑意。
“自然是回国,征四海,战九州,登金殿,戮帝王。”他一字一句,脚步越过海水,踏上沙滩,枭视四方,说,“聚合四灵,一统天下。”
……
“你是来复仇的。”交河嗓音森寒,话一顿,突然歪着头看着身前的男人,“你这人长的不错,是女人吗?征四海,战九州,哼哼。”
原先这鼻息中的冷哼声很轻,转而他突然仰天大笑起来。
所有残存的斥候们都看的又惊又讶,这支小队的斥候们跟随交河多年,可却从没见他笑过。更没见过的,就是冷如雪峰的他,居然笑的这般癫狂。
男人似觉得好奇,出声问:“你为何发笑?”
他问的很认真,妖异俊美的面容上带着浓浓的好奇。
“我笑你长的像个女人,说的话也像个女人。”交河缓缓停了笑,凝起的冷眸如阴森的雄鹰窥视,“战九州?登金殿?戮帝王?痴心做梦,罪徒。”交河指着天空,奚落般的说,“天亮了,醒醒吧。”
“你不信?”那人伫立在急雨中看他,手中黑羽扇环扫四周,“我有百万雄师,跨海而来,你有什么能挡我?”
“这大漠中有满红雄关一座!”交河横刀在胸前,他踏前一步,举刀振臂一呼,“有我等雄甲铁骑镇守,纵使你驭百万之师而来,也莫想踏前一步!吹角营!”
残存的吹角营甲士皆是抬首怒视,咆哮如雷!
“呼哈!!!”
交河震声咆哮:“我等乃是郑国甲士,此地亦为郑国疆土,外藩胆敢犯境,该当如何?!”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