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金裘回身落座,他将卷宗放在书桌上,说:「你知道这事?」
「横天就是元吉杀的。」白衣举着茶杯看茶水有没有落了灰,「横天一死,那些商贾都跑了。」
「人是抓了几个,不过都是尾巴,主犯早没影了。」陈金裘又拿起一卷名册仔细看起来,「这是我大哥当时写的册子。他这人就这样,案子没查明白,他就记在心里。这些是当时逃匿的商贾姓名。」
「拿来我看看。」白衣伸手接过名册翻了翻,顿时蹙眉说,「这人的名字怎么和我打听的那几个这么像?」
陈金裘登时起了兴致,他问:「一模一样的名字?」
白衣琢磨地细细观阅,说:「那倒不是,都差不多。多个字少个字,但去了这个字就是一模一样。」
陈金裘面色稍凝,问:「人模样记得吗?」
白衣搁了名册,说:「当时不是我去办事,若是元吉在,他定然能认出人。」
陈金裘立刻起身,他拉着白衣急匆匆地说:「走走,去找元吉问个清楚。」
白衣被他又拖又拽,只好无奈地说:「人现在在烟云阁呢。」
陈金裘闻言一把甩开他的手,他从衣架上取了宽袍披上,罩住面目,然后又急匆匆地说:「走、走。」Zbr>
两人刚出门,老实便端着醒酒汤站在门前,他说:「三爷,汤——」
「不喝了。」陈金裘打断他,「后门备车,出门。」
老实定定地举了举食盘,说:「三爷,老夫人有吩咐。」
陈金裘顿足,他侧首疑惑地说:「老夫人?」
他看向老实端着的食盘,发现盘中除了醒酒汤外,还有一枚放在绢帕中的银针。
老实重复原话说:「老夫人吩咐,三爷喝汤前可用银针试试这汤,无碍在饮。」
陈金裘盯着食盘半晌,随即抬头望向内院的厢房,那处灯火已经熄灭。旋即他又垂首看向食盘,接着不发一语地将银针探入汤中,确认无误后,这才将汤饮尽。
老实搁了食盘,随即便赶车到后门,接了陈金裘与白衣,
一道赶车到了烟云阁。
扶风弱柳,燕瘦环肥。
烟云阁作为内城唯一的艺伎青楼,是彻夜不休的歌舞烟花地。子弟,文人墨客,乃至是天横贵胄皆在其中一掷千金,为博红颜一笑。
商会在九州乃至域外搜罗的奇珍异宝都尽数聚于阁中,而甄可笑年纪轻轻,便成了烟云阁的掌舵人。
马车一到,她便已从凭栏之上瞧见,随即轻抚红袖,说:「贵客到,去请。」
侍女们都扎着双螺髻,在烟云阁,发髻的不同样式,代表着艺伎的分类和挂牌。双螺是最次的发髻,也是下人的装扮。
侍女软糯应声,随即下了楼,到门前引着白衣和陈金裘上了楼。
白衣似乎和所有人都熟识,在不长的上楼路途中,所遇到的艺伎或是才子,亦或是达官显贵都与他打着招呼。而他也一一还礼,不时还和人闲谈几句。
陈金裘见这些侍女、艺伎都和他攀谈亲密,有的一听他说话还会脸红,有的则毫无矜持地哈哈大笑。
陈金裘好奇地问:「这些人你都认识?」
白衣摇扇洒脱一笑,说:「只要你常来此地,自然都会认识。」
陈金裘纳闷地抿了抿唇,随即跟着侍女进了雅间。
雅间内装潢别致而富蕴脱俗雅意,而在曼妙轻纱飘荡间,手挽红袖的甄可笑正慵懒地靠着凭栏眺望内城夜景。
陈金裘只看到了她的侧脸,但已为其精致出尘的美貌和气质所震惊。
「小姐。」白衣于门扉前驻足揖礼,「陈三爷到了。」
「请三爷进来。」甄可笑抚弄着飘荡的纱帘,「来人,看茶。」
「多有叨扰。」陈金裘早已忘了来此的目的,他局促地坐下,然后看向白衣,「这位是?」
「哦,这位。」白衣一合纸扇介绍,「这位是这座烟云阁的妈妈,甄可笑。」
甄可笑白了白衣一眼,她笑不露齿地说:「陈三爷见谅,如今奴家在崇都隐姓埋名,甄可笑这个名字不在叫外人知道了。现在大家都叫奴家「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