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声音后,兮和一把推开了玉京子,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她扭头看向门边,一身青黑色的长袍,手里握着那把紫扇,负手而立,没有一丝温度的丹凤眼朝她这个方向淡漠地扫过,随即撩了帘子进了屋。
吃饭的时候,大娘又特意加了些炭火,放在矮桌底下,屋里顿时温暖如春。
大娘热情地招呼道,“你们都别客气,想吃什么就吃,我也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你们来得突然,平时家里只有我和玉京子,屋里也没什么菜,真是怠慢了。”
兮和接道,“大娘,我们已经很打扰你们了,哪里说得上怠慢,感激都来不及呢。”
“兮和说得是,这一桌子菜我们恐怕都吃不完。”雪姑也说道。
饭桌上热火朝天时,唯独坐在兮和身边的山鬼一脸肃色,只盯着眼前的那副碗筷,无动于衷。
山鬼不吃东西她是知道的,但她想着既然你都坐过来了,好歹意思一下不要冷了人家的好心,谁知他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坐在饭桌上看着他们吃饭,这多少让人觉得尴尬。
大娘时不时地朝他的方向看过去,似乎感受到他身上的冷意,也不敢多问什么。
兮和偷偷得用胳膊肘碰了碰他,怎料他不耐地问道,“你为何老是用胳膊撞本君?”
她看着大家投来的疑惑,讪讪笑道,“不小心,不小心。”
这时,大娘终于就着话题,问道,“杜公子怎么不用饭呐?是不是饭菜都不合胃口?”
没等山鬼回答,兮和倒先替他解释道,“不是的,大娘,我这位朋友他不久前大病初愈,这么些天来一直都没什么胃口。”
“那怎么行?身体不好更要好好吃饭才对啊。”
她也故作愁容,回道,“哎,我也是这么劝他的,但是他大病初愈,小病不断,常年身体不好,一发起脾气来谁劝都不管用,我随身带的有药,一会我喂他服下就好了,咱们先吃饭。”
山鬼听着兮和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料是没想到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什么没学会,倒是学会了编排他。
饭后,兮和帮大娘收拾好了碗筷后,准备回房休息,临半路却被山鬼拦住,她眨眨眼,疑惑地看着他,“山鬼大人,请问你有事吗?”
他只是朝她伸出一只手来,指节明晰修长,看起来不是个贵气王公怕也是个富家公子出身。
“什么意思?”她不解。
他的神情有些不耐烦,冷冷道,“药。”
“药?”兮和有些懵了,雪姑都能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堂堂山鬼大人竟把她的话还当真了,她拉过山鬼,在他耳边低语道,“我那是怕你为难才随口胡诌的。”
见他还不收回手,她叹了口气后,摆了摆手,说道,“那你先回房间等着,我一会去找你。”
兮和回了房里,房间里只有一张地床还有一张简陋的妆奁和柜子,一个燃烧的正旺的炭盆放在中间,此时房间里只有雪姑一人,她正在床边收拾东西,兮和走过去从包里翻出那袋被挤扁的蜜饯。
雪姑看她往外走,连忙问道,“这么晚了,你去哪?”
“我送个东西过去,马上就回来。”
她看了看她手里的袋子,顿了顿,回道,“快去快回。”
房间少,山鬼只能和玉京子凑合一晚,她敲了门进去后,屋里明显比她刚刚住的客房好很多,房内只有山鬼一人,坐在桌前品茶。
她随手关了门,在他身边坐下来,翻开袋子,说,“我平时看你也不怎么吃东西,今天晚上怎么想吃了?”
山鬼从袋子里捏了一颗蜜饯放入嘴中,嘴角轻扬,理所当然地说道,“本君想吃便吃,哪来那么多理由。”
他转头看着桌上的蜜饯,又问,“你这蜜饯哪来的?”
“当然是买的。”
他略有所思,又问,“本君记得你并不贪恋这些小吃食,怎么忽然想起买蜜饯了?”
她笑着回道,“我平时看你什么也不吃,在丰南客栈的时候唯独对这蜜饯愿意多尝两口,所以我就替你随身带了一份,万一你哪天想吃就不用满大街得找了。”
她的笑颜不经意划过他的心间,自己的嘴角上也噙着淡淡的笑意,他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一点,兮和乖乖地挪过去,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只见山鬼抬起一只手,在她的眼角处轻轻摩挲,痒痒的,热热的,兮和顺着视线望过去,他的紫眸没了之前的冷意和犀利,反而变得温柔起来,仿若一潭深水,上面荡起了微微波漾,挑动着她的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