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幼崽疯狂的进食,不过这根触手的能量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还是太强大了,以至于他只吃了和自己身长差不多的部分就已经吃饱,这会儿正不断地打着嗝儿。
吃饱之后,鲛人幼崽那种攻击性就小了很多,面对那些时不时围着自己吃碎屑的小鱼也没有了之前的杀意,三两个摆尾就游回来,懒洋洋的窝在长生怀里打盹儿。
而出去一趟轻松的就像去捡了个石头似的鲛敛此时盯着那根海兽触手看了好一会儿,瞳孔不断地变换形状,看起来似乎是饿急了,但直到最后,他也没有真的吃上一口。
猛然回头,鲛敛在和自己的食欲作斗争,此时,显然是意志占了上风。他头也不回的继续回到之前的位置蜷缩成一团抱着头骨眼看着就要睡着,庄长老皱了皱眉。
“你不管他?”
“我都已经给他找回场子了,还想怎么样?”
“……”
鲛敛竟然问她想要怎么样,这不应该是他这个当父亲的要做的事情吗?为什么好问自己?她就不该多嘴问这么一句。
不过好在长生是个好脾气,她抱着已经昏昏欲睡的鲛人幼崽,有些发愁。
“前辈,这孩子若想平安长大,食物不可或缺,这根海兽腕足够他吃吗?”
鲛敛掀了掀眼皮子,看了一眼长生,这时候的长生正抱着鲛人幼崽轻轻哄着,衣袖往下稍稍退了一点儿,露出了手腕上带着的那串本来送给魏云舒,但消耗了九成能量,最终变得灰白的菩提子。
本来,鲛敛不想搭理长生,但在目光看见那串珠子的瞬间,却来了兴致,他微微直起身子。
“小孩儿,你这珠子看起来不错。”
这语气有点儿理所当然,长生愣了一下,随即不着痕迹的将衣袖拉了拉,盖住那珠串。
“确实不错,这是我一位故人的遗物。”
长生本不想多言,但鲛敛看出来长生的态度,有些诧异。在东篱海里,竟然有人敢忤逆自己?!
本来鲛敛有点儿生气,但在听见长生说什么‘故人遗物’之后,眼神却有些怔仲。
“是吗?这是你故人的遗物啊,真巧……”
想到自己酷爱菩提子的爱人,鲛敛的神情一瞬间极为温柔。这个强悍的鲛人,明明即使在极度虚弱的情况下也可以轻轻松松的打败海中巨兽,甚至还带回来对方一根腕足做战利品,却宁愿收起尖牙利爪,蜷缩在这方寸之地等死。
是的,等死,即使是长生也能看出来,这鲛敛心存死志。
长生不太能理解,就算伴侣去世,但孩子还活着,自己还活着啊?可是转念一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作为一个外人,没立场对别人说教,于是长生又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只是委婉的将话题转移到小鲛人身上。
“前辈,我是人族,不知道如何抚养鲛人幼崽,不如您还是接手?”
谁想到鲛敛突然嗤笑一声,懒洋洋的抱紧了那颗头骨。
“行啊,放那儿走吧。”
这么简单?
本来还想了一大堆话的长生愣了一下,又不由得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这位鲛敛前辈虽然因为伴侣的死有些疯狂,但不是那种不顾自己幼崽生存的鲛人。
想了想,将昏昏欲睡的小鲛人抱起来,放在面前的海水中。鲛人一族本就是海中居民,这会儿小鲛人漂浮在海水之中,十分悠然自得。不过也没了刚才的困意,他看着长生,大大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清晰的困惑和浅浅的好感。
握着鲛人小小的手掌,长生忍不住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
“我叫永安,如果,如果以后咱们有缘的话,应该会再见面,到时候,你可以去蓬莱阁寻我。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
“呵。”
鲛敛冷笑一声,漫不经心的摸了摸怀中白骨,露出一个鄙夷的表情。
“如果他能活到那个时候的话。”
“……有您这么强悍的父亲在,他怎么也不可能夭折吧?”
“少给我戴高帽子。”
鲛敛很不耐烦的样子,随即指了指那海兽腕足。
“那东西应该够他吃三个月的,三个月之后,我应该已经死了,到时候就靠他自己过活了。如果幸运的话,应该能活下来。”
如果幸运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也太不负责了吧?
而且,为什么鲛敛不会管自己的孩子?
长生有些无法理解,但庄长老却知道鲛敛的德性,这会儿拉住有些茫然的长生,冷冷的开口。
“既然你不要这个孩子,那就交给我们算了。趁着他还小,直接签订主仆契约,日后做个奴隶整日产鲛珠,我们也不亏。”
庄长老当然是在胡说。她好不容易找回了视若珍宝的徒弟蜉蝣,确实是无法理解鲛敛这种不把自己孩子当成人看到的行为,所以忍不住刺了他一顿。
要知道鲛人一族可是出了名的高傲,他们可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契约灵兽。这对鲛人来说是极大的侮辱。但没想到鲛敛只是挑了挑眉,然后就浑不在意的挥了挥手。
“那就带走吧,别烦我。”
长生与庄长老齐刷刷的吸了口凉气。不过还是庄长老了解鲛敛,这人就算再怎么经逢大变,也不会跟以前彻底不同。鲛敛骨子里的高傲不允许自己的孩子落到那种境地。现在这么说,只可能是故意气她。
想到这里,庄长老有点儿没脾气,冷冷的看着对面的鲛敛,但最终还是比不过鲛敛的脸皮,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算是认输。
“待会儿我会把这孩子带回鲛人族,交给鲛皇。也算是全了太祖以及蓬莱阁与鲛人族之间这么多年的情谊。”
鲛敛没有开口,似乎是默认了。
不过临走之前,庄长老还是忍不住回头看着这个冷心绝情的鲛人。
“这孩子叫什么名字?你至少给他起个名字吧!”
回来这么长时间,鲛敛都没有喊这孩子的名字,唯一的可能,就是根本没给他取!
不是庄长老愤怒,实在是鲛敛的行为让极为重视弟子的蓬莱阁修士十分看不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