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滚滚,大雨将至,鼻腔里满是晦涩的泥土腥气。
我睁眼便瞧见了灰暗的天空,雾蒙蒙的像是张抓人的网。
“吉时已到,祭祀大典现在开始!”
宣判的指令钻入我耳中,空气中瞬间犹如闷绝窒息般的寂静。
我慌乱的爬了起来,环视四周,发现自己身处在高台上。台下密密麻麻站着一群人,他们举着火把缄默不语的盯着我,眼神好似能杀人。
而我就是那个祭品。
“咔嚓——”
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把我从梦中惊醒,我喘着粗气呆坐在床上,豆大的汗珠彻底浸湿了枕头。
又做那个噩梦了。
早就忘了这是第几次和他们在梦中相遇了,可每每梦见还是会被吓的大汗淋漓。
我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隔夜凉水咕咚咕咚的一饮而尽,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的朝洗手间走去。
我叫安生,是被爸妈从祭祀台上救下来的孩子,那一年,我才八岁。
安家是个大家族,族人把我视为不详之人。
原因就在于我的眼睛,我的左眼能见鬼。
洗手台的镜子中映出我的脸,我撩起额前左侧的刘海,露出一只空洞泛白的的眼珠。
自打我生下来,左眼球就没有黑眼珠,视力也基本为零。没人敢从接生婆怀里接过我,本该是大喜的日子,家里的气氛却是十分沉重。
“今世瞎眼为何因,累世杀生因果致。”
这是当初安家族长亲口所说的话,在他们口中我是个会给家族带来劫煞的灾星。
安家人想拿我祭给酆都大帝,说是只有他才能镇住我的煞气,保家族的安,好歹献祭大典当天爸妈不顾族人警告把我抢了回来。
后来爸妈为了更好的保护我,把我送到了离家八百多公里的宜丁市。这里有家爸爸早期盘下来的古董铺子,如今这个古董店就交给我来接手,足足五年的时间赚的也是盆满钵满,现在的我也算是半个小富婆。
玉人雪山是宜丁市的4A级风景区,在雪山脚下有一条商业街,我的店就开在这里。
炎炎夏日,烈日当空,水泥地像是个大烤盘,烘烤着人们的耐心。
今天也是普通的一天,虽说每天流水的顾客不少,可多数是出于好奇心进来的,偶尔还夹杂着几个讲价一杀到底的‘行家’。我边磕瓜子边看着来往的客人,偶尔笑着回应他们一两句套话,反正价格一摆出来也就没下文了,说多了也是废我口舌。
“嗡……嗡……”
手机在裤兜里震得我大腿直麻,我拿起一看原来是老爸打来的电话,这老家伙平时不会轻易给我来电话,上次打电话还是想收我卖出去的大货的抽成。
我挑挑眉,按下了接听键,心说老爸一会要是再谈钱我就赶紧转移话题。
“想死你了老爸,也不给我打个电话来,是不是忘了你的宝贝女儿了。”
“安安,最近店里生意忙吗?”
奇怪,虽然老爸是个老财迷,可店里的货物账单每月我都会给他汇报一份,店里生意怎么样他还能不知道嘛。
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
“老爸。”我单刀直入继续道,“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老爸在电话那头犹豫了一下,接着压低嗓音说道:“安家的现任族长逝世,按照惯例你得回来一趟,葬礼要等族人聚齐才能举行。”
“我回去?”我抬高音量一下子从摇椅上弹了起来,“安家人看见我跟看见仇人没什么区别,我不回去!”
“这件事由不得你”老爸的声音突然变得很严肃,顿了顿接着说,“本来明天就是现任族长46岁的生日……”
我心里骤然紧了一下,瞬间变了脸色:“老爸,那他的左眼……”
“死状跟上一任族长一模一样。”
老爸告诉我已经给我订了明天一早的机票,这是件大事,我必须得到场。
我在电话那头没作声算是默认,可心里却是五味杂陈,思绪再次被拉回我八岁时的那场献祭大典。
就在献祭大典过后的第一天,安家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
“啊——”
一声尖叫过后,安宅的管家瘫倒在当时族长的房门前,手中端着的茶点洒了一地。四敞大开的房门内,安家族长猝死在了屋内,享年仅四十五岁。死时手里还攥着个血红色的小圆球,离近一看那竟然是族长本人的眼珠。
族长死前竟然扣下了自己左眼的眼珠。
当时族上下没人不说安家族长是被当初年仅八岁的我所克死,说我是扫把星,还硬要拉我给族长陪葬。
没想到在十多年后,第二任族长也死于四十五岁。
同样的死因,同样的年龄,难道自我出生后两任族长的死真的跟我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