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起身,走出几步,再回首淡淡道:“一成,不过可保你不死。”
“然后呢?”
雪千御扯了扯唇角,“成为真正的废人?”
轻之又轻的一声喟叹。
“活着才有希望。”
沈翊何尝不知,如他这般自傲,宁愿去死也不愿沦为废人。
但活着就有一线希望不是吗。
室内一时静极。
良久,雪千御蓦然抬头,覆眼的白绫被撤去,一双黯淡的凤眸准确无误地“看”过去。
明明无神,却射得沈翊一怔,袖中的双手逐渐握紧。
“你尝过无能为力的滋味吗?”
“所有人因你而死,而你除了愤怒,什么也做不了,甚至最后连凶手是谁都看不清。”
“你体会过那种滋味吗?”
雪千御一句句说着,脸上的情绪复杂交织,刺痛了沈翊的眼。
沈翊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说出这番话。
他之前并没有遇到过那种时刻,可他方才的表情分明是亲历者才有的。
“抱歉,眼睁睁看着你死,我……做不到。”
门关上,雪千御的手狠狠握紧。
前世临死前的画面一幕幕涌入脑海。
当日他毒发病重,命人传信给沈翊和远在边疆的追月,等来的却是一群黑衣杀手。
偌大的御王府在一夕之间沦为血海,入鼻皆是血腥。
追风、追云、追雨一个个战死在面前。
而他,只能听着这一切。
他恨!
母妃被害时如此,当时亦是。
泛白的指节一点点松开,“还有半个月,呵呵。”
……
海棠轩。
“王妃,您快去救救冬青吧,再晚些奴婢怕黑豹大人一生气伤了她。”
张秀慌慌张张跑进来。
“怎么回事?她怎么会惹上黑豹。”
林非晚边走边问,张秀只好说冬青想让人给侯夫人传信的事,谁知刚出大门就被黑豹给拦住了。
平时黑豹都待在窝里,不知怎么的,今天竟然被带去守大门口。
冬青吓得要跑,就被黑豹堵在角落。
护卫们不敢上前,只能一边安抚黑豹,一边来叫人。
说话间林非晚和张秀已经跑到大门口。
“黑豹!”
一声怒喝,从门外蹿进来一道黑影。
“汪!汪!”
“呜呜,小姐……”
脸色苍白的冬青本想过去找她,见黑豹在那,转身小跑到张秀这边。
“我不是告诉过你,冬青是我的人,不让你吓唬她吗,忘记了?”
林非晚戳着黑豹的脑袋训斥。
黑豹有些委屈地舔了舔她的手,摇着尾巴看了冬青一眼。
她托着下巴,思考一会。
“你是想说你只是不想让她出门?”
“汪!汪!”
黑豹激动地叫了两声。
林非晚俯身摸了摸它的头,“她就是想找人传个消息,没事的。”
起身,她挑眉看向冬青。
“你要给母亲传什么?”
“呃……”冬青将信背在身后,“没什么,奴婢就是想让夫人知道您在这里过得很好,让她别担心。”
“真的?那你躲什么?”
“奴婢没躲啊。”
冬青向外跑,林非晚也跟着追出去。
“晚姐姐!”
一声熟悉的少年音从远处传来。
她抬眸过去,竟然是林轩。
“晚姐姐。”
林轩警惕地向大门内看了一眼,见没什么动静,才小跑过来。
“别告诉我你是路过。”
林非晚勾唇浅笑。
林轩低头,好一会像是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来。
“晚姐姐,求你救救我父亲,救救林氏一族。”
唇角弧度落下,杏眸闪过一抹犀利。
“出了什么事?”
“晚姐姐可听说了最近京城的乞丐被害案?”
“没有。”
她摇摇头,冷不丁想起昨日曾听小贩说过最近街上不太平,原来如此。
“你继续说。”
林轩眼眶一红,“这件事本该由大理寺接手,上面却责令我父亲这个新任七品官来管,还限期五日破案,否则就要治父亲一个失职之罪。”
“可县衙中人手有限,向上面申请支援也被以各种借口驳回,分明是故意不管。”
“现在已经过了三天,一点线索都没有,晚姐姐,你能不能让林家军帮帮忙。”
杏眸微抬,“失职罪不会株连族亲,你为何说救救林氏一族?”
“我……”林轩咬牙握紧拳,“晚姐姐早该猜到,当日争夺世子之位并非我所愿,而是……是族长的意思。”
“嗯。”
“其实……其实族长也是受命于人,我怀疑这次的事就是那位警告和报复林家所为,所以这个失职罪恐怕没那么简单。”
“那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