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沅“啊”了一声,惊讶道:“阿沫她真的有了?可璟华最近不都……”
“我觉得应该是在九重天上的时候就种下了。”玹华煞有介事,“我已经观察了好几日,阿沫每日给璟华一封信,就是这么一个弧。璟华每日一看,必是神清气爽,干劲十足。阿沅,你说这不是阿沫的肚子,还能是什么?”
妙沅觉得这解释确实合情合理,也高兴起来,“如真的有了,那倒是双喜临门的好事。当初我们为了让璟华振作起来,还遮遮掩掩,故意引他误会,没想到现在竟成真了!”
“是啊,二弟这种人,你说为了自己他是听之任之,你若说为了阿沫,他怎敢怠慢!更何况阿沫肚子里现在还有条小小龙,还不逼着自己一天一个样儿的好起来?”
“所以啊,阿沅,”玹华得意道,“你说像我这样的金口,该怎么样好好奖励呢?”
他轻轻地凑过去,无赖道:“金口说,现在要阿沅的亲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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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一个小沙弥挑着灯笼,高一脚低一脚地往前走。
他叫小林,入山门才半年,胆子又小,常被师兄们作弄。今日便又罚他,让他来这莲台峰上取一株天女花,方算过关。
其实这莲台峰在九华山七大主峰中并不算高,也不算难走,但莲台峰上有一座九级浮屠,名曰梵心塔,塔里还镇压着一个白发恶魔,食人无数。是以一般的弟子无事都绝不走莲台峰,就算有事必须要去,也一定是远远地绕道而行。
但今天小林苦就苦在,天女花只有在樊心塔下盛开。
那帮做弄他的师兄,哪里是要什么天女花,无非也就是想让他去梵心塔下转一转,吓掉他半条命吧。
四周一个人都没有。九华山上向来枝木繁茂,参天的毛竹、山阴到处都是,高得几乎戳着天,连月光都被遮挡掉一大半,阴涔涔的,更觉渗人。
小林颤颤地举着灯笼,四周张望。每棵树的后头,仿佛都躲着一个恶灵,只等他走得近了,便蹿出来将他脑髓吸食干净。树叶被风吹起,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就像是恶灵们在流着口水,剔着尖牙。
梵心塔静穆在前方。
月夜下,高大寂静的佛塔尤其阴森恐怖,高大的阴影斜拖得老长。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他赶紧将师父教的《般若波罗蜜心经》、《金刚经》不管三七二十一拿出来背了再说。
“佛祖保佑,我……只要一朵天女花,一朵天女花就好!”小林哆嗦道,背脊一阵阵发凉,手抖得更是连灯笼都拿不住了。
那一片红艳艳就围绕在惨白的塔石底下,只要摘到其中一朵,今天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小林深吸一口气,将灯笼放在地下。
往前走,是吃人的白发恶魔。往后退,又是师兄们的各种刁难。小林权衡了再三,决定还是向前。
恶魔只是传说,而且即便是真的,也已经镇压在了塔下,而且据说来封印的那位是天族兵部大帅,道法高深,十个师父都望尘莫及。既是他亲手下的封印,想必十分牢靠,那恶魔该当逃不出来。
而如果就这么空手而回的话,那帮师兄可不会轻易绕过自己,上次美其名曰要给自己打造百毒不侵之身,硬逼着自己吞了十几条毒虫,结果上吐下泻,整整三天下不了床。这种事,师父根本不管。而自己若告了状,师兄们就更变本加厉地欺负自己。
这人有时候比恶魔要可怕多了。
小林想,这天女花还是非摘不可。他琢磨着,与其乌龟似的一步步爬,不如速战速决,一口气跑到塔下,摘下一朵天女花,然后再没命地逃回家去。
一、二、三——开始跑!
那段路看着不远,跑起来却也不是三两步就能到的。小林直跑得气喘吁吁,才跑到佛塔下。他实在没了力,插着腰气喘吁吁,脚步虚浮地从怀里掏出带来的剪刀,去剪塔下的天女花。
耳边,传来一声叹息。
小林一惊,剪刀都掉在地上。师兄们总喜欢把那个传闻说得绘声绘色,说塔里的那个白发魔鬼,吃起人来很讲究,必须把指甲事先全剪掉,头发剃干净,然后还嘎嘣嘎嘣地咬骨头。
小林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指甲也剪得干干净净,如果要吃的话,那恶魔倒是方便得很。
他脸色煞白,抖着手去重拾那把剪刀。
没事的,没事的。一剪子下去,掉头就跑。小林鼓励自己,想想师兄们很可能会把蛆虫藏在自己的碗底,或者趁自己睡着时,放两只毒蜘蛛在自己耳朵后面,勇敢一些!
可他这剪子终究还是没落下去,塔里终于传来一个十分清楚的声音,那个声音年轻,温和,还很有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