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沫这一觉睡得好爽,就像闭关修炼,所有伤的痛的烦恼的,统统治愈,从头到脚焕然一新。
她甚至觉得自己好像又漂亮回去了。虽还没到像刚当上天后那会儿艳惊四海么,但至少不会是那种黑黑瘦瘦难民样。
人说,美容觉,果然是有道理的。
可她高兴过后心里又是一紧。这个觉睡得如此之久,那璟华呢?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或者又扔下自己跑了?
她还来不及睁开眼睛,只觉前额一痛,同时听到邦的一下脆响。
啊,谁打我?
阿沫火了,近五百年四海八荒已没有人敢招惹她的了!
不但不敢招惹她,连招惹她泗水阁门口摆摊儿卖瓜子、糖葫芦的老头们都不敢!
“璟华爱沫沫!”阿沫几乎是本能地抽出鞭子,摆了个开打的起势,同时睁大眼睛,想看清是哪个如此胆大包天!
“夫……夫子?”
阿沫傻了,面前是吹胡子瞪眼的无崖子,周围是呼啦呼啦四面透风的听涛小筑。姐姐忧心忡忡,拼命朝自己使眼色,蜀山三姐妹正笑得幸灾乐祸。
换做以前,她可能当场就把蜀山三姐妹拉去充军,然后彻底关了这个破烂书院,但今天她没空这么做。
她发现另一件诡异的事——她手上没有鞭子,手腕上也没有镯子!
那句咒语,念了白念。
“我怎么在这儿?我怎么会在这儿!”阿沫一把抓住无崖子瘦弱的臂膀,使劲晃荡,“璟华呢!你把他藏哪儿去了!”
无崖子气得胡子都抖起来,“阿沫殿下,我晓得你是和天族结了亲,也是未来天后!但……但这里是书院,来这里就要尊师重道!”
未来天后?我已经当了五百多年的天后了!怎么还是未来呢!这一觉醒来,璟华不知所踪,连镯子也不见了!
不,我一定是还在做梦!我醒早了,还在梦里。我得……我得再睡一会儿。
阿沫决定不理无崖子,继续把头趴回桌子上!
无崖子气得直哆嗦,用瘦条条的手掌直拍桌子,“上课时候睡觉,还公然……公然传播淫秽言语!我定要修书给你父王,让他晓得你如此无法无天!”
“淫秽言语?”阿沫被他这句惊得睡意全无,崩的支起脑袋。
她现在可不是害羞的小姑娘家,也不怕丑,不怒反笑道:“我睡到现在一个春梦都没做着,怎么就淫秽言语了?夫子你开玩笑吧!”
她对这嚼文咬字的无崖子贯来没什么好印象,以前还是个三观端正的纯良女孩儿的时候,就已经敢公然挑衅,屡屡让他下不来台。这五百年过去,她自己伤得千疮百孔,又在兵部里浸得又油又痞,百毒不侵,自更没把他放在眼里。
“夫子刚不是还说么?我是要当天后的人,这淫秽的帽子,你扣给我不要紧,小心令天族蒙了羞耻,这皇家书院便开不下去!”
阿沫晓得是梦,但秉着做梦也不能吃亏的原则,顺着他的言语,先将他一军也好。
无崖子果然尴尬,脸红脸白变幻不过来,讪讪道:“适才阿沫殿下言道,璟华爱……那个……”
“是‘璟华爱沫沫’,怎么了?”阿沫接口,大喇喇说道:“‘璟华爱沫沫’和‘沫沫爱璟华’,这两句话我颠来倒去说了好几百年了,怎么就听不得了?
我偏说,偏说!说得亘古天老,说得四海八荒都听腻了,我还说!”
阿沫脾气上来,索性一跳站上桌子,指着那群对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女同窗们,拿出平时教训那帮大头兵的派头来,大声道:“你们哪个听着不顺耳的,有种给我站出来!我罚她每人抄写五百遍!”
女同窗们被她的英武豪迈震到,一个个羞惭得低垂螓首,然后却又偷偷抬起头来,媚眼瞟她,未语先笑,欲语含羞。
阿沫不由心中抖了一抖。
是自己帅气过头,引人误会了吗?
呃,其实自己虽然男人婆一些,但取向是正的。脱了衣服,特征亦十分明显。
她尴尬地咧了下嘴,把霸气的幅度收回来一些。但发现那些女生仍保持一往情深,两眼放光的状态——
听涛小筑外走进来一个轻袍缓带的男子,只是阿沫并未发觉。
她舔舔嘴唇,继续开解道:“这个……你们也晓得,沫沫爱璟华么,它的意思就是沫沫不会爱别的人,男人女人……这个都不会。”
忽然背后噗嗤一声轻笑,一个温润而熟悉的声音响起,“沫沫,我晓得就行了,这种事不用逢人就说。”
------------------------------------------------------------------------------------------------------------------
阿沫猛地回头。
其实根本不用看,这个声音早已经刻进她三魂七魄中去了,不是他还能有谁?
但她仍是迫不及待回头看他。不仅回头,还用力过猛,力气大得连脖子都扭到了。“啊哟”一声,掉下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