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厅堂因为秦沐天那一句求婚宣言不知冻结了多久,但他原配肯定是气疯了。
阙珑薇站起身猛地跺脚,指着养生谷当家,撂下狠话:“秦清章!要是你敢答应秦沐天娶妾,我娘家绝对不会吞下这口恶气的!”说完,甩头忿忿离开厅堂。
在这种男尊女卑的沙猪时代,还有女人能够气焰高张的指着自己公公大骂,某方面而言,晷澈满想替她鼓掌的。
秦清章长长地叹了口气:“沐天啊,你应该知道,就算要娶妾,也得你妻子同意才过得了门啊。”
晷澈忍不住戏谑的开口说道:“还得要我同意啊。”
秦母这时才缓缓的坐回位置上,柔声道:“是啊天儿,你问过人家天恭姑娘愿不愿意了吗?”
秦沐天此时目光与晷澈平静无畏的视线交会,他语调真诚却说出非常恐怖的话:“若我将你囚禁在身边,总有一天她会答应的。”
秦清章勃然大怒,用力拍了下一旁茶桌,严厉地指着他大骂:“孽子!!岂有此理,听听你说那什么话!立刻让天恭姑娘离开养生谷!”秦沐月在一旁对哥哥投以担忧的眼神。
见哥哥这般模样,不禁让她想起童年琐事。有天见哥哥救了只麻雀,后来麻雀伤好了想要展翅回归大自然,哥哥不让牠飞走,最后将小麻雀捏死在手中。现在那只麻雀,就是天恭姊姊……。
秦沐天站起身,眼底疯狂渐显浓烈,阴狠微笑道:“不,她命是我救下的,这辈子就该属于我的。”说完,伸手抓住晷澈的手将她拖走,离开厅堂。
此时晷澈见到座上两老的神情略显为难,似乎对亲儿子无理取闹的撒野带着些许退却及保留。
以秦沐天现在的力道,跟他硬碰硬,断的绝对是她自己的手,所以不反抗是最明哲保身的选择。
晷澈只能先到处放救命引线,看哪一条会爆了。她用着可怜兮兮的八字眉哀求道:“秦伯伯、秦伯母、沐月!想想办法啊!”
被带离厅堂,晷澈隐约听见有一条引线起作用了,秦沐月急切地对双亲道:“爹!娘!想办法救救天恭姊姊啊!”
晷澈千想万想也猜不到事情会这样发展,她被秦沐天软禁在客房里。他说直到她答应成为他的小妾前,不能踏出这里半步,还让人在门口全天候把守。
看看手表,下午3点,已经在这里药谷耗了19个小时了。
晷澈心想:“运气差走到这种死局,要不现在就回家吧?”。
她开始翻找她的小包包,翻了一下,没见到票卷。
晷澈再仔细找了一下,越找心越凉,索性将包包里的东西全数倒出来一一检视。
“没有……”晷澈脑子一片空白,回程票卷,她没有放进小包包里。
绿神平原-战王府(九王爷府宅)──
此时此刻,夜语阁迎来相同的午后,这里是九王爷,独孤霄星的专属偏院。
夜语阁建物华丽、占地约整个战王府4分之一,建材扎实、色调以深黑实木为基底,再辅以亮色点缀、雕梁画栋,俨然一座小皇宫,不管是谁建造给九王爷,肯定对他相当上心。
夜语阁右方有一活水深池,池中、池面皆无动植物的踪迹,灰岩打造的假瀑布造景不断倾泻冰冷地下水,池深却通透无比,能够一眼望穿池底岩地上用草书刻印的战字,狂乱笔画中显露着霸气。
深池一旁沿着白色实心的琉石墙种了一排正开着粉色小花的树。镜面的琉石墙照映出风吹花落、粉色花瓣在风中缱绻飘舞的景色,以及一名身材修长挺拔,有着绝世美颜的男子,鲜红长发束成马尾,一身玄黑长外挂搭配纯白衬衣,腰间系着皮革镶嵌着金属圆环的腰带,腰带左边挂着有着鲜红色刀鞘的长剑。
霄星站在院里冷樱树下仰头欣赏着被橘红落日渲染得更加柔嫩的粉色冷樱。这树是他母妃的最爱,越冷,花开得越茂盛,却也讽刺地象征了她在困境中苦苦挣扎,最后只能带着最美丽的身影殒落的结局。
他一旦有事上心就会来到树下,回忆母妃叮咛的话语。
“星儿,牢记母妃的话……若不能一击触地就好好韬光养晦,一定要聪明,不要相信身边任何人,不能爱上任何人。情爱……是世间最危险的东西,多么尊贵、自由、快乐的灵魂,都能因它而褪色、凋零,最终只能接受它带来的……玉石俱焚。”。
“星儿,你若情不自禁爱上谁,一定要好好掌控她。宁可你负她,不可她负你。那人若有双翼能飞,将其卸去;若有利爪利齿能咬,将其拔下。过程不重要,最终那个人,会安静、乖巧的,陪在你的身边,只属于你一人。”。
母妃的脸孔于霄星脑海中一日日的淡去、模糊,她留下的话语却如密密麻麻、像缓慢攀爬的剧毒荆棘,逐渐缠绕、密布、勒紧他的心灵。
“母妃多虑了,世上何有爱,仅是无尽的利益交换罢了。”
在他心中,只有对天机寺浓烈的仇恨,此生势必将之扳倒。
本应花开在冬季的冷樱树,在今年晚秋已经开花,风吹过霄星绝美的脸庞,鲜艳的红发在风中纠缠,他喃喃说道:“母妃,今年的天气有些异常啊。”
“九爷!”一道人影伴随着年轻男性声音落在霄星身边。
霄星的注意力仍放在冷樱树开满花的枝丫上,冷声道:“说。”
“你没事吧?!”那人将霄星上上下下都细看了一遍。
此人名唤破军,是霄星的贴身护卫。
“啧。”霄星一发出不悦的声音,破军立即停止动作,乖乖的站到一边去。
“就说我去帮你把那个什么行脚怪医绑回来就得了!”破军的嘴还是停不下来:“你昨晚一夜未归,我都快急死啦!”
霄星这才施舍他一眼:“我认同怪医‘病患得亲自找他’的规矩,有求于人,就该展现点诚意。何况找他治的病,绝非小伤风寒之类。”
见九爷四肢健全,也没什么外伤,似乎没出什么差错,破军小心翼翼的问道:“九爷,那么…那段时间,你待在哪里啊?”
这一问,让霄星很直觉的想起晷澈那冷然、不食人间烟火的脸庞,说他是毒哑自己的刺客,又咒他短命。腹中燃起一股怒火,脸色很快沈了下去,迈步往阁中走去。
破军追在身后,无辜道:“九爷!你这突然的,怎么啦?”
霄星头也不回,冷声说道:“想起了脏东西。”
晷澈跪坐在地,看着从小包里倒出来、散落在地上的物品,情绪相当平静,这时很庆幸自己患有情绪障碍,直接省略了自我厌恶阶段,脑子自动自发的开始分析目前情势,并接受她犯了一个愚蠢错误的事实。
原本打算见到姊姊后,她就要回跟奶奶一起生活过的时空。
现在这个选项没了,她恐怕得在这里度过余生了。
面对目前窘境,晷澈感受到自己内心因认知有个血亲在这里而倍感踏实。
悠闲的旅行已不可能,且显然情绪麻木的她对亲情特别有感,又或只是她的大脑把找到姊姊当成一项任务,在主要任务完成之前,不会去考虑其他杂事,说实话她也不是很清楚。
活跃了起来大脑将原本计划中的先后顺序重新排列,“回家”直接杠掉,并将“活着离开养生谷”列为第一优先。
此刻,门外传来一些骚动。
“都下去吧。”声音小而低沉,直接打发了守门的仆役。
晷澈手脚利落地将地上东西捡回小包包中,刚站起身,敲门声响起。
叩叩叩───
“天恭姑娘,是老夫。”秦清章的声音。
“请进。”
秦清章动作轻柔推门进入,一入眼的是晷澈单手肘靠着椅子扶手、撑着下巴、翘着脚,一副慵懒惬意的样子,一点没有被软禁之人该有的恐惧慌乱或愤怒。
“天恭姑娘。”秦清章看着她,神态严肃。
晷澈轻站起身,整了整斜肩小包。这个氛围下,不需要用Buff就是最自然的表现了,一脸冷色说道:“谷主,我可以离开了吗?”
秦清章由鼻息间发出一声闷笑,单刀直入问道:“天恭姑娘,你能只身入谷,想必也非泛泛之辈,让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