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勒多向着沈万宝的方向冲去,仇然的心中顿时暗叫一声不好,然而他刚刚攻向沈万宝的那一拳虽然留有余力,但身形上已然比勒多慢了半拍,虽然仇然的身法相对比勒多高了不止一筹,但奈何沈万宝距离两人太近,想要阻拦勒多已然来不及。
“万宝,小心!”
一时间仇然心中焦急无比,却无能为力,只能够向着沈万宝大喊。
听着身后仇然那近乎声嘶力竭的呐喊,勒多的心中顿时畅快无比,望着不远处的沈万宝,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狰狞的笑容。
虽然勒多对于沈万宝可谓是恨之入骨,但是却并没有冲昏头脑,即便是他能够在这里将沈万宝击杀,也绝对没有信心能够从仇然的追踪下逃脱,所以在他来看,如果能够挟持沈万宝做人质,便可以安全的离开,同时把沈万宝带回给血魔罗,更是可以将功补过。
想到这里,勒多的身形不由得再次加快了几分,强忍着浑身的疼痛,长身而起,起落之间便已经来到了沈万宝的身前。
“刚刚你不是很得意么,我倒要看看,我们俩谁最终笑到最后!”,望着面色惨白的沈万宝,勒多发出了一声冷笑,同时大手一伸,便向着沈万宝的喉咙抓去。
望着转瞬而至的攻击,沈万宝的满脸的惊恐却转化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虽然此时沈万宝脸上的笑容看上去是如此的平静柔和,甚至可以说是如沐春风,但是看在勒多的眼中变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鄙视与嘲讽,心底顿时不由得一阵发毛。
他想不通沈万宝为何会呈现出这样一幅表情,虽然身后的仇然已然逼近,但是依旧来不及将沈万宝救下,那么沈万宝到底在得意什么呢?
就在勒多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就如同凭空出现一般,横亘在了两人之间。
“砰~!”
一道清脆枪声响起,勒多只感觉自己身体骤然一轻,整个人也瞬间进入到一种奇异的状态之中,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缓慢无比,却又异常的清晰。
枪声就如同激荡的潮水般向四周扩散开去,微风就如同调皮的孩子一般拂过面颊,拂过手臂,虽然有着那么几分清冷,可是感觉却是温柔无比,漫天的飞叶此时也好似静止了一般,在半空中尽情的舒展着那曼妙的身姿。
就仿佛置身于环境中一般,平静而美丽,一切就仿佛是回到了,三十多年前,还是孩童的勒多,与父母一起躺在草地上,呼吸着周围那淡淡的花香,感受着虫鸣鸟叫,感受着一束束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温暖着肌肤,同样的平静,同样的美丽。
勒多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这样的感受了,自从那个夜晚,他的视线被父母的鲜血所染红,他的耳边不断回荡着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逃兵的狞笑声之后,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灰暗了起来,这个世界上似乎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微笑,除了痛苦,别人的痛苦。
只有看到别人痛苦的时候,他才会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兴奋,只有看到别人的痛苦,他才会感觉到这个世界上并不只有他一个人这般的不幸,他要让全天下的人都比他更不幸,似乎只有这样,才会让他感觉到命运对于每个人才公平的。
所以他冷血,所以他残酷,他总是尽心尽力的完成血魔罗交给他的每一个任务,不!他甚至是比血魔罗对他的要求更加的变本加厉,他要让那些无视过他、嘲笑过他,伤害过他的人悔不当初。
而现在,他要仇然死!要沈万宝死!
只要再往前一寸,他就可以捏爆沈万宝的喉咙,一寸!
可是,就这一寸,就仿佛相隔了天堑一般,可见却不可及,无论他如何的努力,手指依旧停顿在那里。
伴随着一股混合着硝烟与血腥的味道钻入他的鼻孔,他的视线逐渐化作一片殷红,眨眼之间便将它整个世界笼罩,也终于为他灰暗的世界渲染出了一抹色彩。
迷离间,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到夏天便满山野花的故乡,回到了童年时嬉戏的草地,回到了父母的身旁,这一刻,宁静而祥和。
“万宝!”
随着勒多的倒下,仇然也终于冲到了沈万宝的身前,看着此时紧握这手枪的沈万宝,仇然终于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这是他们二人临行时陈默堂交给沈万宝的,虽然这些年鬼眼陈家也致力于一些秘术的修炼,但是与其他五家相比,依旧有着一定的差距,这一次行动,为了关键时刻不给其他五家拖后腿,所以便随身带了一把手枪,却没有想到关键时刻真的派上了用场。
也正是因为手枪这张底牌,沈万宝和仇然才会在之前悄悄制定下了这个计划,尽量诱使勒多向看似毫无烦反抗能力的沈万宝发起攻击,而这一切也正是如同之前设计这般,逼得勒多孤注一掷,终于丧命在了沈万宝的枪下。
“照顾好自己!”
虽然勒多这个最大的威胁接触了,但是哈吉依旧处于暴走状态,两人交待之间,之前一直落后半拍的哈吉已然杀到了身前,仇然随即脚踏流星,与哈吉再次战于一处,一时间对碰之声、身形闪动之声、低喝之声不绝于耳。
没有了勒多在一旁的牵制,哈吉虽然一招一式刚猛无比,但是对于仇然来说完全可以应对,片刻之后,便已明显的感觉到哈吉的力量呈现出了衰退之势,仇然面色也是微微泛红,虽然与哈吉相比,采用游斗策略的仇然在持久力上有着明显的优势,但是连番的对战让他的消耗也近乎达到了极限,现在可以说是仇然的毅力与哈吉生命力的一种比拼。
“咕噜~!”
随着仇然的诱导,哈吉再次将一颗碗口粗的树干击断,哈吉的喉咙里忽然发出了一道犹如打嗝一般的轻微的响动。
虽然这声音极其的微笑,但是落在仇然和沈万宝的耳中不啻于晴天霹雳一般,两人的脸上也同时泛起了一抹喜色。
离歌!
人在于生命力即将枯竭的时候将最后一口生气吐出的时候,喉咙的肌肉已经僵硬的,会发出如同打嗝一般;也有人说,这是在生命力枯竭之时,原本吸入体内的最后一口气咽下时发出的声音,所以很多时候把人的死亡也叫做咽气。
对于这种现象,还有着另外一种含义——离歌!
是人离开世间的时候所打的嗝,也是人离开世间的时候,因为不舍而唱的一首歌,短暂而不留痕迹,在不同人听来有着不同的含义,或欢喜、或悲伤、或留恋、或决绝,既短暂,又难以捕捉,就仿佛人的一生,来时赤身,走时也无法带走什么,留下的也只是在空气中激荡起的那一阵涟漪罢了。
哈吉终于停止了对仇然的攻击,之前狰狞的面容此时变得毫无表情,双眼空洞的注视着前方,双手垂与身侧,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饱满的肌肉就好似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急速的收缩着,眨眼之间便如同皮包骨一般干瘪,轻轻摇晃了几下之后,倒在了地上。
“嘭~”
那声音听起来完全不像是人跌倒之后的声音,感觉更像是一捆干枯的柴草一般。
望着那干尸般的哈吉,仇然和沈万宝对视了一眼之后,心中都不禁一阵骇然,虽然他们之前也大致知道这种通过榨取生命的方式换取力量的必然不会有一个好的结果,但是却没有想到沙漠骆驼这种咒印竟然如此的霸道,到了最后,不但将人体的生命全部消耗,甚至就连身体的水分都消耗殆尽,整个人最后竟然与干尸无异。
足见血萨的可怕以及邪异之处,怪不得当时刘伯温整合当时整个江湖的力量去铲除血萨,若非如此,恐怕不知道多少生灵惨遭屠戮。
望着哈吉和勒多的尸体,仇然摇了摇头,虽然这两人根本称不上什么好人,但是现在却落得如此这般下场也不免让人唏嘘。
“万宝,你怎么样,能走么?”,仇然平复了一下心绪,对着沈万宝问道,从此时沈万宝的脸色可以看得出还是虚弱的很,虽然刚刚沈万宝并没有参与战斗,但是思想上却没有片刻的放松,尤其是引诱勒多入瓮的时候,更是消耗了大量的心力。
“不碍事,慢慢走还是可以的!”沈万宝点了点头,冲着仇然无奈一笑。
“只要能走就好!”,仇然说着,便把沈万宝的一只胳膊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现在的他同样体力耗尽,无法想之前那般背负着沈万宝前行,但是现在至少对于两人来说都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也算是大幸一件。
然而,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两人刚刚走出数米之时,原本额头中枪,已然死亡多时的勒多,双眼却猛然睁开,一抹邪异的鲜红瞬间充斥了整个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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