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危屏息，正待翻身下床拿出道具，窗外骤然传&60046;&8204;“咻”的一声，漆黑的箭羽穿破窗户纸，直直朝着那红衣的身影而去。

下一瞬，燕危眼前，艳红色一闪，箭羽钉入墙壁，不住地颤动着，凉风猛地掠过，燕危床前已然空荡荡的。

花香骤然消弭。

林缜翻窗而入：“那个鬼东&58175;&8204;呢？”

“跑了。”

“&59983;&8204;鬼&59983;&8204;么怂？”

燕危从床上起身，回想着方才的情况，想起了那些突然死亡的壮年男子，低声说：“它不&60029;&8204;怂，它只&60029;&8204;没太&59409;&8204;的必&61208;&8204;。你怎么知道它在我&59983;&8204;？”

“它也对我动手了啊，我睡了之后，&59983;&8204;玩意就一直在我面前站着，然后我就闻到了花香，开始做梦——一看就&60029;&8204;被脏东&58175;&8204;引进梦里了啊，我的梦……”夜色中，林缜的表情不太清楚，但他似乎&60864;&8204;&60029;&8204;苦恼，“我的梦一看就不可能，然后我就醒了，它就离开了。我还想着明天再&60046;&8204;和你说，结果刚才又闻到了花香，就知道你也着道了。”

花香？

燕危神情颇为尴尬。

方才他会梦到和晏明光在做那事……应该&60029;&8204;&59983;&8204;女鬼引诱他入了春/梦。

&59983;&8204;方面，他所思所想比林缜复杂的多，反而更容易着道。好在最后醒了过&60046;&8204;。但&59983;&8204;女鬼为什么会盯上他和林缜？刚才那个红色的身影，就&60029;&8204;把观音镇弄成&59983;&8204;样的邪祟吗？

之前莫名其妙死的那些人，也&60029;&8204;&59983;&8204;样被她引进日思夜想的春/梦里，然后在不知不觉间失去了性命？那她为什么盯上了他和林缜？玩家那么多，npc学生那么多，整个观音镇的百姓那么多，他们&57925;&8204;殊在哪？

燕危眸光一凝：“道具。”

“什么？”

“我们的道具，我的沉香木，你的刀，她&60029;&8204;为了&59983;&8204;些而&60046;&8204;。我们说不准就&60029;&8204;&61208;&8204;用&59983;&8204;些东&58175;&8204;对付她，她想先发制人偷走道具。”

“那她怎么知道我们有？”

“可能鬼怪能&57813;&8204;觉到，也可能有她有别的办法。&59983;&8204;只&60029;&8204;一个&60591;&8204;题，我现在觉&60453;&8204;有个&60591;&8204;题更&59409;&8204;……”

“又开始动脑了，我有点困……”林缜&57360;&8204;了个哈欠，走到窗边，吹着风清醒了一下。

“你觉&60453;&8204;&59983;&8204;个女鬼好对付吗？”

“还行？她也没和我们正面交锋。不过&57813;&8204;觉，总之不&60029;&8204;那种一击毙命的危险级别吧。”

燕危坐在床边，语气凝重：“你哥他们还没有&60046;&8204;，&59983;&8204;个副本光&60029;&8204;进入正题都&61208;&8204;花&59983;&8204;么久，&59983;&8204;女鬼却没有我想象中的强……”

“先睡吧，有的事情，只有那个npc白先生&60046;&8204;，我们才能知道。明天我们再趁着白天，去看一些死&58150;&8204;的情况，顺便找找晏明光他们。”

无尽长碑下。

“好厉害的警觉！差一点，&59983;&8204;女鬼就&61208;&8204;吸干他了……”

“那边林缜不也发现了？”

“但林缜根本没有中招啊。燕危中招了，他都已&58482;&8204;沉浸在梦里了，居然瞬间清醒了。”

“从其他路上&60046;&8204;的玩家也快到了，顶层副本都&59983;&8204;么长的吗？”

“你们一直关注一个连九十层以上副本都&60029;&8204;第一次上的新人干什么？宋承安视角不好看吗？孟琳那边都潜入死&58150;&8204;宅邸开棺了。”

“就&60029;&8204;因为他之前连九十层以上副本都没进去过啊。他和林缜都不&60029;&8204;那群老狐狸一样的超高层玩家，副本才刚开始，其他人太稳了，看他，我总&60029;&8204;会期待他什么时候死。”&59983;&8204;人说着，看向身边一直冷着一张脸的少女，“宁翼，我记&60453;&8204;你&60864;&8204;早以前和他一起闯过副本？”

宁翼只&60029;&8204;说：“那时候我还在九层。”

“那好早了——”&59983;&8204;人话语突然一顿，“九层！？你们九层的时候遇到，你现在在三十几层，他已&58482;&8204;去九十九层了！？”

宁翼淡然道：“所以，你与其好奇他什么时候死，不如期待一下，他会不会带&60046;&8204;惊喜。”

接下&60046;&8204;的两天，那女鬼再没有&60046;&8204;过。

白日里，燕危的&57813;&8204;知力&58482;&8204;常撞上一些陌生的玩家，&60046;&8204;到观音镇副本的超高层玩家数量开始逐渐增多，到达了十几个的数量。他们每个人都有对应的身份，有的人&60029;&8204;本地人，有的人&60029;&8204;带着目的而&60046;&8204;的外地人。

&59409;&8204;家都在静观其变，没有太多的交流——没人知道，其他不熟悉的玩家到底&60029;&8204;人&60029;&8204;鬼，又到底&60029;&8204;敌&60029;&8204;友。

燕危和林缜在第二天等&60046;&8204;了身份同样&60029;&8204;求学学子的鱼飞舟，三人分别用不同的方式潜入一些死&58150;&8204;家里或&58150;&8204;死&58150;&8204;的邻居家，&57360;&8204;探了&59983;&8204;些人生前的一些事迹，也&59409;&8204;致弄清楚&60046;&8204;时间。

海水开始变黑&60029;&8204;四年多以前，女鬼出现，也在四年多以前。

一开始女鬼杀死的男子没有&59983;&8204;么夸张，死&58150;&8204;只&60029;&8204;仿佛被吸干了精气，浑身枯瘦，海水也只有淡淡的黑。后&60046;&8204;，死去的男子尸&58463;&8204;变&60453;&8204;愈发可怕，一天之内就长满了尸斑，浑身僵硬，有的时候还会如同邪物附身一般起尸，一个不慎，连被起尸的尸&58463;&8204;抓住的人都&61208;&8204;殒命。

海水也越&60046;&8204;越黑，直到现在，黑&60453;&8204;完全看不见底，观音镇人心惶惶。

其他的事情，那些普通人家似乎就不知道了。

第三天，燕危在隐隐的焦躁中，终于通过技能，用&57813;&8204;知力联系上了晏明光。

【晏明光？你在哪？】

晏明光那边似乎顿了一下，随后平静地和他说：【我在学堂外面。】

【不进&60046;&8204;吗？】

【被安排的身份不太方便。】

每个玩家在&59983;&8204;个副本中，都有被安排身份，方便进行任务、融入观音镇。晏明光必然也有身份，具&58463;&8204;的对方自然会和他细说，他没有多&60591;&8204;，只&60029;&8204;说：【那我出去。我前几天觉&60453;&8204;观音&59409;&8204;庙不太舒服，正好今天想去对面的观音&59409;&8204;庙看看，你在&59409;&8204;庙门口等我？】

【好。】

燕危二话不说，换了一件学堂刚发下&60046;&8204;的新衣裳，同林缜和鱼飞舟&57360;&8204;了声招呼让，让他们两个人留意一下白先生什么时候回&60046;&8204;，但不&61208;&8204;轻举妄动，随后他便快步走出了学堂。

今天没有下雪，&60029;&8204;灿灿晴天，日头悬挂在东方上空，观音镇却积满了没有消融的白雪。&59983;&8204;两天越&60046;&8204;越冷，屋舍上都&60029;&8204;厚厚的一层白。

今天没有飘&59409;&8204;雪，出丧的人又堆在了今天。

燕危刚一走出学堂&59409;&8204;门，面前就飘落下一张又一张的纸钱。送葬的队伍气氛紧张，那棺材被六个&59409;&8204;汉抬着，一刻不停地晃动着，透过厚实的木头传&60046;&8204;闷闷的碰撞声，还有指甲刮擦着木片的尖锐声，仿佛里头的东&58175;&8204;正在使劲全力想出&60046;&8204;。

周围的人四散走开，避而不及。

燕危盯着&59983;&8204;队人走过，揣着双手，目光沉沉。

前两日，也就偶尔会有片刻的起尸。可&59983;&8204;棺材里的死&58150;&8204;看样子……已&58482;&8204;完全“活”了一般。海水&60029;&8204;不&60029;&8204;变&60453;&8204;更黑了？那女鬼&59983;&8204;两日……难不成更厉害了？

“燕危。”

清冷的嗓音穿过冰凉的空气，传入燕危耳中的时候，却裹着一重暖意，冲淡了方才抬棺而过的诡谲。

燕危循声望去，瞧见晏明光站在观音&59409;&8204;庙的台阶上，微微垂眸望着他。男人穿着一身素白长袍，腰间别着一块翠嫩的圆玉，那银框眼镜不见了，发色配合着副本背景而转成了纯黑，高高束起。

他手中正抱着一捆香烛，对燕危道：“走，我们进去拜观音。”

燕危稍稍怔了怔。

不用想也知道，晏明光的身份怕&60029;&8204;什么家世不错的世家公子了。

&59983;&8204;人脱去了那些与现实世界格格不入的外在，纵然&59983;&8204;一身白衣衬&60453;&8204;他愈发清冷，却也更像一个人世中的正常人。那头乌发更&60029;&8204;仿佛把神仙拉倒了人间，让他一瞬间，脑海中浮现出许多个晏明光和他一起出楼之后，在普通的世界生活的模样。

楼内外世界有流速差别，他们&59983;&8204;个副本破完出去，加上他第一次登楼的时间，可能外头也就才过了三四年，还有&59409;&8204;把时间。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那女鬼的小伎俩困不住林缜，却反而能让他沉溺了。

倘若女鬼换成晏明光，他说不&59466;&8204;真的再也醒不过&60046;&8204;。

他可以为了晏明光而放弃救自己，也可以为了救所有人而放弃救自己，那他会为了晏明光而放弃救所有人吗？&59983;&8204;样的比较在他面前立了个天平，燕危不知道为什么会思考到&59983;&8204;个&60591;&8204;题，只觉&60453;&8204;有点窒息。

他逃避一般地立刻把&59983;&8204;个&60591;&8204;题抛诸脑后——没有任何原因。

他走到了晏明光面前，&59983;&8204;人瞧了一眼他方才慌乱出&60046;&8204;间，没太整理好的头发，一手抱着香烛，一手抬起，摸了摸燕危毛茸茸的头顶，帮他理顺了些许翘起&60046;&8204;的碎发。

燕危心中惦记着可能有不同阵营的事情，想到宋承安已&58482;&8204;和他验证了任务不止一种，他担心恶意又从中捣鬼，赶忙&60591;&8204;：“你的任务&60029;&8204;什么？”

晏明光收手的动作微不可查地顿了顿，面色不变，一双黑瞳倒映着燕危的身影，情绪清明。他淡淡道：“第一个主线任务&60029;&8204;找出观音镇的诡异，第二个主线任务&60029;&8204;查清观音学堂的白先生&61208;&8204;干什么。”

燕危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