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远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却又说不出奇怪在哪里。
次日,天近傍晚,潞州城郊客栈中。
昨日虽下了一阵小雨,在这夏日之中,不过是杯水车薪,此时又已沉闷不已。
特别是这间小小的客房里,挤进的男女老少不同人物,已有不下二十位。
这间客房已是这家客栈最大的一间,即便如此,若是掌柜知道这间房要进去二十多人,说什么也不会答应下来。
而掌柜之所以答应下来,是因为上午订房时只有一个青年书生,和一个蒙面的蓝衣姑娘。
但一下午间,竟三五成群地来了好几拨人,都是要寻这间客房,到得这时,客房里便成了二十多人。
虽然颇有些拥挤,但这些人仍没忘了礼节,一张圆桌摆在正中,五人环绕而坐,剩下一个中年道人坐在主位,正对屋门。
左右首第一位分别是一个中年僧人和一个眼神忧郁的中年武师,其次是一个面无表情的青年书生,一个脸色惨白的瘦高个子,最后的是绝剑门大弟子、“百里君子”叶长亭。
房间门口屋角窗边,由各派年轻弟子站定,除此之外,桌边各在座之人身后,也有亲信跟随。
唯独那面无表情的青年书生身后没有弟子,站着的是天刀门演武会上被唤作“湘妹”的那蓝衣姑娘。
众人还未坐定,湘姑娘突然向那青年书生娇声娇气道“通哥~”
那青年书生连忙向后一摆手,湘姑娘撇了撇嘴,和那书生窃窃私语道“我不唤你名字便是。”
青年书生听见此话,仍是面无表情,但略一点头,似是满意,道“什么事?”
“站着实在是太累了,给我也落个座次行么?”湘姑娘道。
“今天钟道长说了算。”那青年书生仍是冷冷面孔道。
坐在主位的那道士耳力甚好,湘姑娘虽是有意压低了声音,仍被他听见了这句。
中年道士朝一旁的一名小道士道“给你师姊落个座吧。”
那小道士应了一声,从边上搬过来一张座椅放到桌尾,那湘姑娘得意一笑,直接坐了过去。
有几个打扮粗野的白面汉子见和自己同辈的这姑娘竟也能落座,都面有不满,湘姑娘朝那几人一瞪凤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本小姐这般闭月羞花的姑娘吗?”
客房本就不大,湘姑娘这么一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几个白面汉子本是不悦,看了看这湘姑娘娇滴滴的模样,竟开始交头接耳,一起坏笑起来。
湘姑娘见那几个汉子举止不端,一拔手中白玉剑柄,那道长急忙将她喝住道“不得胡闹。”
湘姑娘“哼”了一声,还想反驳,但见道长面目严肃,只得转过身来,不再看那几人。
青年书生朝那道长拱个手道“家教不周,道长莫怪。”
道长叹口气道“无妨,贫道又不是第一天做令妹师父了。”
中年道人见众人坐定,弟子也各自站好,便起身向一众江湖同辈行礼道“众位,贫道有礼。”
底下众人也一并起身回礼道“钟道长多礼了。”
此时站在桌前的这位,便是此时道家大派正一教掌门钟正棠,他不远千里自江西龙虎山而来,赴这大会群豪的难得盛会。
左首第一位中年僧人乃是福建南少林释大师,右首第一位面目严肃、背负短枪的武师,乃是人称“七杀夺魂枪”的江南豪侠、武林第一镖头唐进。
左首第二位青年书生也是江东成名人物,自称断情书生,用一把断情斩丝剑,无人知其姓名。右首第二位乃是“五帮”之一、江东海鲨帮高手“水鬼愁”楚风。
坐在末位的,便是绝剑门大弟子叶长亭同身穿蓝衣的湘姑娘了。
发生在这个客栈屋中的此次聚会,乃是一次江湖聚会,却不是一次普通的江湖聚会。特殊之处在于,聚会之人除绝剑门叶长亭外,其余众人皆来自吴楚之地。
“诸位请就座。”正一教掌门钟正棠一挥手,众人纷纷道“有礼。”
待众人再次坐定,钟正棠便也坐下,开始正式议事。
“贫道斗胆派弟子相请众位,得众位赏光,贫道深感荣幸之至。”开始议事之前,钟正棠又再客气了一番。
“道长莫要客气了,大伙儿都是忙人,有事速速直说。”桌边的海鲨帮“水鬼愁”楚风瘦高身板,说话不拘礼节,面色无常一般惨白,甚是骇人。
“楚兄弟所言不错,钟道长便请说吧。”“七杀夺魂枪”唐进也道。
钟正棠一拱手道“好,不瞒各位,贫道此行潞州并非接五行派何长老传江湖令而来,而是前些日子听说了契丹出兵的消息,七日之前便已到达潞州了。”
钟正棠方入中年,已是一派掌门,他面容在常人看来甚是平静,既有道家无争之意,又不失掌门威严。
“贫僧是月前专程来嵩山北少林交流佛法,听闻五行派何长老的消息,近日赶到潞州的。”左首第一位的南少林释大师道。
“在下碰巧押镖归途至此。”唐进面容严肃、眼神深邃,背负七支短枪,又给他增添了几分豪气。
断情书生自称年前四处游历,恰巧路过。“水鬼愁”楚风则是盘口纠纷,特意北上来找人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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