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以后走到哪里,都不要取下这一挂流苏?”柴嫣摸着这剑穗道。
聂远微微笑道“好,我答应你。无论我走到哪里,都不会取下这一挂流苏。”
柴嫣也笑了,笑得很甜蜜。
两人沉默了片刻,聂远突然问柴嫣道“我师父在吗?”
柴嫣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你有事情要和他说?”
聂远眼神有些飘忽,想想道“不,也没什么……你去好好休息一晚吧,阿荣和柳姑娘上次来探望的时候,说你陪了我七天都没回去……”
柴嫣摆摆手道“别听他们胡说……我去做夜宵吧,你现在只能吃细茶淡饭,那群下人粗手粗脚的,哪里能做得好?”说完她将青霜剑倚在聂远床边,匆匆去了膳房。
聂远看着柴嫣走远,拿起青霜剑轻轻抚了抚柄上悬下的剑穗,又缓缓抽出半边剑身,怔怔地看着青霜剑不知所措。
柴嫣到膳房中,取了备好的桂花与糯米,又细细将桂花和蔗糖搅在一起,慢慢捣碎……她对庖厨之事本就不甚熟识,当下这一忙活,待到做好了一笼桂花糕,不觉间已经入夜。
柴嫣小尝一块,甜得她喜笑颜开,兴高采烈地端着这笼糕点往了聂远房中。
走到半路,柴嫣突然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安。她将糕点轻轻放在一旁,顺着屋檐翻身上到屋顶,四周一看,突然隐隐发觉花丛中躺着一个人。
柴嫣连忙疾奔过去,却见躺着这人正是郭府中一名家将,他左手尚按在刀上,双目圆睁,一支箭矢射透了他的咽喉。
柴嫣见此人应是刚刚被人算计不久,又想到那凶手暗害一名郭府家将,又不将他尸体隐藏,显然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这潜藏者已不需要潜伏!
柴嫣心中霎时一惊,连忙抽出那家将腰间唐刀,快步跑向聂远所在。
心怀惴惴到得那房侧,柴嫣突然听得聂远对外道“阿嫣,是你吗?”
柴嫣心下一惊,连忙冲进屋中,却见一个身材瘦削的黑衣人正缓缓朝床上的聂远走去。柴嫣当即扬刀喝道“什么人?”
那人回头看了一眼,突然举起手中双曲角弓拉满,柴嫣一时站住,不敢往前。
“刺她背后!”柴嫣突然喊道。
那黑衣人霎时一惊,急忙回身一看,果然见聂远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在这电光火石间,柴嫣已飞身上前一刀刺来。
黑衣人觉身后刀风忽至,扯出腰间弯刀挡下,两人过了两招,柴嫣已闪身到聂远身前,将黑衣人逼到了外侧。
“亮相吧,本女侠已认出你了。”柴嫣得意笑道。
黑衣人冷冷一笑,一扯脸上黑布露出面容,正是那契丹萨满。
此时她脸上已洗去了乱符,却见一张瘦长脸略呈干黄,颧骨突出,鼻根略低,一对眼睛较之柴嫣的大眼睛显得细长,却满是凶光。她虽称不上秀丽,却别有一番英姿飒爽的干练之态。
萨满突然从背上箭袋取下一支箭扣在弦上,对着柴嫣和聂远道“柴南蛮在哪?”
“你想怎么样?”柴嫣问道。
萨满又是冷笑一声道“现在你是羊,我是狼,羊没有资格问狼。”
聂远缓缓坐起,对着萨满笑道“实不相瞒,我已没有武功,既然我两人已是将死之人,请萨满让我们死个明白。”
柴嫣听聂远突然说这话,登时大惊,却见他没有丝毫开玩笑的神态。
萨满性情凶狠不亚于男子,当即怒视聂远道“你亵渎了神灵,本萨满来替你超度。”
“一定要杀?”聂远问道。
萨满冷笑道“你害怕了?”
聂远摇摇头道“在下手无缚鸡之力,死不足惜。只是可惜了萨满大人,辛辛苦苦为敬爱的叔父做马前卒,却免不了一个兔死狗烹的结局。”
“你们汉人最喜欢用离间计,不用对本萨满来这一套!”萨满拉弓欲射,突然听得聂远朗声道“为什么他等了三年?”
萨满听到这话突然打了一个激灵,箭矢突然从拉满了的弓弦上掉了下来,萨满随即又拉上一根道“你怎么会知道?”
聂远笑道“在下还知道令父七年前逃难入中原,日夜思归。三年前李从珂弑帝登基时,你父亲耶律倍就暗邀你叔父耶律德光南下攻唐,可为什么你叔父一直等了三年?”
“因为……”萨满踌躇道。
“因为他为这场战争筹备了三年?不,是因为他在等一个时机。”聂远道。
“等什么时机?”柴嫣奇道。
“等一个能将自己的亲哥哥灭口,又能将罪名安在他人头上、不用自己背上骂名的时机。”
“你胡说!”萨满突然喝道。
聂远并不理她,自顾自继续说道“你叔父想要借刀杀人,而他如今已有了那把刀。他只需密令石敬瑭趁攻入唐都时趁乱将你一家灭门,再将罪名安在石敬瑭头上,你全族人自然不会怪罪你叔父。”
“而你这个所谓的萨满,他根本就没有在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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