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叶长亭使完一路剑法,颉跌博微微点头。他这一路剑法和鬼谷剑法中的几路若即若离,确实有许多差异,看来自己不甚了解的这个师侄倒确实有开宗立派的本事。
叶长亭收剑对聂远拱手道“叶某见识过阁下高招,自愧不如,就请指点一二。”
聂远记起当初在潞州街市上和叶长亭交过一次手,算是胜了他一招,也拱手道“谈不上指点,在下有一二浅见,权当抛砖引玉。”
“阁下请讲。”叶长亭道。
聂远点点头继续道“叶兄剑法绵长,进退自如、几无破绽,自能立于不败之地,令在下十分佩服。白璧微瑕之处在于,叶兄这一路剑法与鬼谷十六路剑法的‘揣’‘摩’‘权’‘谋’四路剑意相合,但缺少了‘捭阖’剑的灵动变化和‘决’路剑的决然果断,难免有些失色。”
颉跌博听着甚是满意,聂远之话乃是暗讽章骅狗尾续貂,学了几路鬼谷剑法又否认师门,将高深的鬼谷剑法大幅简化,变得人人能学,却已失了精髓。
叶长亭对聂远笑道“阁下大概是看错了,叶某用的是师父亲传的君子剑法,正是取‘以德报德,以直报怨’之意,直来直去,本就没有阁下所说的应变、权谋那些阴谋阳谋。”
“那倒是在下想多了。”聂远道。
叶长亭朝聂远一摊手道“那就请聂少侠指点一二,露一手少侠口中的鬼谷剑法。”
说罢他在手上暗运内力,将剑柄朝着聂远凌空扔出。那剑身在空中快速打着旋,聂远手接不住,向边上一避,百里剑“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他这一手看得众人甚是迷惑,纷纷暗道“就这?”
聂远随即慢条斯理地将百里剑捧起,细细地看了剑身半晌,周围人以为他故弄玄虚,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好剑!可惜在下不会武功,用不了这剑。”聂远突然开口道。
随即他用尽浑身力气将剑扔回给叶长亭,却扔在了他脚下五步开外。门下围观弟子一片哗然,章骅也微微变色。
万紫茵正站在厅堂门口,上前两步跨入厅堂冲聂远道“不比就不比,干嘛轻侮于人?”
聂远眼神落寞,摇摇头道“在下未有此意……”
万紫茵是亲眼见过聂远一招逼退师兄叶长亭的,她仍记得那一剑剑气凌然,剑光之下四周生寒,且那一剑更比自己的“紫衣快剑”快上几分。
而如今他却说用不了这剑,还随手扔在地上,在万紫茵看来,既是说看不起师兄的百里剑,又是不屑于和师兄谈论剑法。
此时柴荣上前道“师兄旧伤未愈,力不从心,并非有意冒犯。师兄这几日常常教授柴某剑法,叶兄若想见见鬼谷剑法,柴某倒也不怕献献丑。”
聂远见自己将剑扔在了地上,一如那日给耶律依霜扔弓时的光景,不由得哑然失笑。他自知失礼,匆匆上前几步欲要将剑捡起,叶长亭已抢在他前面拾剑还鞘,两人目光相对时,叶长亭冷冷看了他一眼。
叶长亭收起剑后,应柴荣道“那日在英雄大会上见柴公子武功,叶某深感佩服,想必是不下于聂少侠的……”
叶长亭话说到一半,章骅突然打断道“罢了,长亭,既然今日聂少侠疲累了,请三位客人歇息吧。”
颉跌博看章骅显然不快,但似乎又别有用意,转念一想,对聂、柴二人道“为师也累了,走吧。”
章骅起座相送,叶长亭也退到一旁,已有两名弟子引着三人往客房过去。
两名引路的弟子走后,柴荣迫不及待地问颉跌博道“徒儿不知师父意思,为何先要看绝剑门武功,又不让徒儿上前和他百里剑试两手?”
颉跌博沉思片刻道“武功只是其次,他绝剑门背离鬼谷,如同私塾一般遍收门徒,你看他满门弟子少说有三四百人,每日练武不断,还怕没机会看他武功?”
“那师父意思是?”柴荣问道。
“江湖中人一直对当年的绝天门讳莫如深,是时候将那些谜团揭开了。”颉跌博幽幽叹道。
颉跌博每每提起此事都十分恼怒,此时却说要揭开谜团,柴荣不解道“师父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颉跌博指指半头白发和如霜的鬓角道“带着这件事进棺材,为师死不瞑目。再难面对的事情还是要面对,为师一大把年纪,还能再回避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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