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禾赶紧捂住嘴,肩膀抖啊抖。
她真不是故意偷听的。
实在是孙勃越说声音越大。
她……她能说她是故意笑出声来的吗?她是想提醒他们说话要小点儿声!
果然,有了林念禾的“提醒”,那边的两个人说话声音小了许多,在火车行驶的巨大噪音中,林念禾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了。
她也没仔细听,看着逐渐泛白的天,她小口小口啜着温热的奶,思考着她该如何从李大和那儿多套出半个月的探亲假来。
生产队的印章不难弄,她用萝卜刻一个也能凑合,李大和的笔迹也不难模仿,照着描也行……只是她不回去的话,李大和这边一定会上报公社,几个电话就能把她拆穿。
嗯?怎么就想到了作假了?
林念禾甩甩头,把这个不符合她人设的想法抛到脑后。
她是坦荡正直又善良的好人,她不能靠着弄虚作假解决问题。
她正摇晃着脑袋瓜,苏昀承回来了。
“怎么了?晕车?”他问。
“啊?没有没有。”林念禾看到他,忍不住又有些想笑。
她突然很好奇他以前都做过什么,为什么会给他的老领导留下一个人嫌狗不待见的印象。
她的眼睛好似会说话,苏昀承一眼就看出来了她的小心思。
他不想回答,坐到她的对面,随手抓了把花生剥着:“下星期我得出去一趟。”
“嗯?”林念禾看着他的手,随口问,“去哪儿啊?”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腹带着薄茧,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很好看。
苏昀承把几颗花生递给她,答:“不能说。”
林念禾从他的手里拿走花生,柔软的指尖划过他的掌心,略痒。
她没吃花生,捏在手指间,望着他问:“危险吗?”
“会有一点儿。”
“要走很久吗?”
“多则三个月,短则十天。”
“那……你注意安全。”
“嗯,放心。”
“我等你回来。”
“好。你有事的话可以让周旭给你办,去派出所的话,直接找门房刘大爷,他都能办。”
“嗯,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等你回来,我们吃涮羊肉。”
“好。”
简短的对话,没有矫情的追问或疑心,也没有浮于表面的依依不舍。
他们平淡得好似早就习惯了这种离别,哪怕这是第一次。
她相信他能好好的回来,他也相信她会乖乖的等他。
如此,足矣。
火车沿着铁轨前行,一丝不苟的走着既定轨迹,一切都是早已计划好的注定。
林念禾在车上睡了一会儿,盖着苏昀承的衣服。
苏昀承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眼睛干涩到有重影才舍得眨一下。
四个小时一晃而过,苏昀承赶在距离下车还有半个钟头的时候把她叫醒。
林念禾意外的睡得很香,醒来时还有些懵,脸蛋红扑扑的。
她站起来,下意识的说:“我去洗把脸。”
火车摇晃得有些厉害,她也跟着晃了几步,扶住桌子才站稳当。
苏昀承拿出毛巾,对她说:“我去给你拧个毛巾擦一擦吧,没带盆。”
林念禾茫然片刻才意识到,她睡懵了,忘了这会儿的火车上没有自来水。
她嘿嘿一笑,敲了下自己的头:“睡懵了,还以为在家呢。”
苏昀承低笑着,路过她时状似随意的揉了一下她的头,然后快步去找列车长要热水拧毛巾。
林念禾打了个哈欠,起身叠床单。
她正收拾着,一个虎头虎脑的三头身小男孩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
火车摇晃,小家伙跟着火车一起摇摆。
他的身体在车厢上撞来撞去,自己也不嫌疼,还咯咯的笑着,对身后妈妈的呼唤充耳不闻。
林念禾被笑声吸引,回头就见他又一次弹过来。
这回他玩脱了,左腿绊到右腿,斜歪着身子朝桌角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