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四回 生鱼片(2 / 2)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尤家一门已经都死在了榆林,包括尤世禄的妻子、儿子、女儿。

他已经是孤家寡人,面对着一轮明月,更加感慨。

次日早上,尤世禄感觉身体有些不对劲,但哪里不舒服,又说不出来。

再过一天,身体更差了。开始出现拉肚子,一天好几次。

将领们看到他时,发现他的脸塌下去了,面面相觑。

连续好几天,大夫开了药也吃不好。

正月初一,尤世禄抵达九江,已经躺在床上起不来。

他迷迷糊糊中看到一个陌生又熟悉的面孔。

「袁督师!」尤世禄惊呆了。

然而袁崇焕直愣愣的看着他,眼神呆滞。

「督师,你怎么啦?」尤世禄想上前,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然后,他看到惊悚的一幕,袁崇焕化作一片片血肉,出现在尤世禄的桌上。

然后,肉变成那一日在船上吃的生鱼片,血水变成尤世禄当日喝的酒。

「哦不,我吃的是鱼,不是人!」

尤世禄吓坏了,捂着心口,只觉心口锥心刺骨。

咔嚓一声,尤世禄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环顾四周,才知道自己在船上,河水轻拍着大船,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我将死矣。」尤世禄呜呜的哭了起来。

哭声引来了侍卫,还有他唯一的儿子尤拱极。

「拱极,你过来。」

「父亲,你怎么哭了?」

「为父这病好不了,离死不远。」

「父亲千万别说这种话,孩儿不能没您。」尤拱极跪在尤世禄的床榻前,哭了起来。

「好孩子别哭。你认真听,我有些事交代给你。」

「父帅请讲。」

「我死后,你唯一能依靠的将领只有惠登相,以后要尊他做你的大哥,其余不值一提。」

「可他是贼军出身,也不会忠诚于父帅。」

「这,我也没有完全把握,你尽量听他的就是了。」

「是,父亲。」

尤拱极的一颗心顿时没了着落,一种害怕的感觉涌上心头。

尤世禄继续道:「我们作恶多端,不容于闯军,也别妄想投降辽东军,你只管好好地跟着明军,直到死去。」

「父亲,难道我们真的走投无路吗?」尤拱极吓坏了。

「我当初想占据南京,并不是单纯被李自成逼得没地方走,而是想以南京为资本,向杨承应讨价还价。现在进南京已经不可能的事情,弘光朝廷岌岌可危,他们会原谅我们。」

「孩儿明白了。」

「去,你去把惠登相叫来,我要当面拜托他。」

尤拱极退下,片刻后,引着惠登相来了。

惠登相下跪行礼。

尤世禄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惠将军,我儿就拜托你,请你对他多多提携。」

「大帅请放心,在下会做到。」

惠登相心里却在想,这家伙到死了才想起托孤,已经迟了。

作为昔日能与李自成、张献忠齐名的农民军首领,惠登相不仅资格老、士兵多,还非常稳重。p

然而,这样的人,尤世禄是笼络不了的。

在惠登相和尤拱极的注视下,尤世禄于当夜病死于船上。

这位榆林卫出身的猛将,追随袁崇焕抗金的英雄,镇压农民军的利器,祸害一方的军阀,落得暴毙而死的下场。

死时只喃喃自语:「负了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