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少文没了气,瘫坐在地上,好半天,才想起发生了什么。
那血充的,连带着他的脑子都不清醒了。
狱吏说了这番话,庞少文才想起发生了什么。
他惊出一身冷汗,“不,不,我是冤枉的!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祖父!”
此时的庞太师,已经跪在未央宫。
深深伏在地上,老泪纵横道,“皇上,庞家出了这样的不肖子孙,老夫无颜见您呐!”
晋文帝不置可否,眼神明灭,并不像以往,还不等庞太师跪下,就让太监扶起来了。
而是沉默半晌,什么话也不说。
庞太师忐忑不已,咬咬牙,道,“不孝孙庞少文,干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老夫恳请皇上将他流放到边疆,从军报国,以此悔过。老夫身为太师,教子无方,管家不严,屡屡给皇上丢脸,今辞去太师之职,告老还乡。请皇上允许!“
庞太师也不是没有过远大志向,但从庞贵妃被贬黜到庵中“修行”那一刻,他就知道,皇上并无器重二皇子的意思。
若想传位于他,怎么会让他的母妃这般没脸?
既然已经被弃了,就得有弃子的素养,主动退出,尚能保住性命,或许还能留住一丝富贵余韵,若做强弩之势,搞不好就弄得家破人亡。
晋文帝这才抬了抬手,“尊师这是作甚,快平身!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犯的事儿,不该由尊师您来承担。庞少文该当何处,有律法决定,朕不包庇,也不会徇私。您是朕的老师,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庞太师哪敢平身,“皇上龙根聪慧,老夫顶多给皇上启蒙,成才成龙全靠皇上您自己,且您早已青出于蓝,老夫这太师之位,受之有愧。”
晋文帝不接话茬,岔开道,“前日蜀地才递进来的奏折,庞暄兄在四姑娘山又剿匪八千,蜀军被他管理得井井有条,听说已经壮大到十万有余。”
庞太师身子一凛。
他这一辈子,有三件事引以为豪。
第一,是给当今圣上做了帝师。
第二,是爱女嫁进宫中做了贵妃。
第三,便是儿子被封为蜀平侯,驻守在蜀地,说是蜀地之王也不为过。
如今,爱女前途莫测,难道皇上又打上儿子的主意了吗?
也是,蜀平侯庞暄,手里朝廷在编的军马有十万之巨,不在编的呢?远远比在编的还多。
从前蜀地悍匪当道,朝廷需要一个强硬的将领去剿匪,对这些不在编的军马,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反正不要朝廷的粮饷,还能为朝廷所用,何乐而不为?
现在却不同了,除了西疆匈奴屡屡进犯,东秦境内早已海清河晏,哪里容得下一个外姓王侯拥兵几十万?
晋文帝乃篡权夺位,最明白手下人不能权力过大的道理。
他登基后十分在乎名声,一直不好师出无名夺回庞暄手里的兵权,以免落个卸磨杀驴的恶名。
现在,庞家之势一倒再倒,不趁此机会收权,更待何时?
庞太师此刻,几乎恨不能冲到大理寺,亲手把庞少文这个不争气的鸟孙掐死算了!
大牢里的葫芦娃庞少文,没有等到爷爷来救,却等到了一个他怎么意想不到的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