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又道,“我们就住在这里,又不会跑了,你家老爷要是不答应,你再来就是。”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皆是知识点点,说几个壮汉这么欺辱一个孩子,有点过分了。

壮汉们也要脸,就把孩子丢给了李牧,“那就卖你个脸,但我家老爷要是不肯善罢甘休,我们可不能饶了你。”

李牧点头,“行。”

壮汉们走了,李牧扶起地上的孩子,“小子,你还好吧?”

孩子正是自尊心极重的时候,早上偷了人家糕点,这会儿人家却对他施以援手,哪里好意思,转身就一瘸一拐跑了。

李南枝气得咬牙切齿。

“烂泥糊不上墙!就不该救他!回头人家万一还来找麻烦,我们还得兜着,他竟然连句谢谢都没就这么跑了,毫无礼貌可言!”

李牧在书院教过那么多学生,对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们最是了解。

“他那不是没礼貌,是害臊。”

“害臊?他要知道害臊,那就还不算没得救。家里恁穷,还偷鸡摸狗惹是生非的,谁家养了这样的孩子,也是倒了八辈子霉。”

李南枝还在心疼那一袋子糕点,嘴巴也就刻薄得很。

李牧耐心道,“枝儿,不要这样说,人之初性本善,他们也不想变成这样的,还不是因为家贫、没有人管教,才会这样没有教养的吗?就好比说方才那孩子,你瞧瞧他,虽然顽劣,但是挨人抓了,吃了那么大的亏,也不肯透露出自家的住址,说明他不想拖累家人,一个为家人考虑的人,是不会太坏的。”

没人教养?

李南枝灵机一动,“爹爹您闲着也是闲着,要不您就在咱们巷子口,得空了就给这些游手好闲的孩子们讲讲三字经,一来教他们认几个字,不至于当睁眼瞎,二来,他们有了事做,就不会这么总惹事儿了。”

李牧之所以这么消沉,何尝不也是闲的?

人一闲,就喜欢胡思乱想,找点事给他做,他每天有个盼头,自然也就不会总是东想西想从前的事了。

不料,李牧因为从前书院的事,心理早就有了阴影,连连摆手道,“罢了,罢了,我如今被皇上定罪,说起来是德行有亏的人,哪里能教人什么?”

李南枝一听这话,心疼得不行。

“爹爹品行高洁,怎么会德行有亏!您明明是诬陷的!您都说了,这些孩子,若是没人管教教导,成了废材不说,迟早还要捅大篓子,您一身的学问,又好为人师,难道不该救救这些孩子吗?”

李牧闻言,一时怔愣,竟不知该如何反驳了。

父女俩无话。

到了晚间,父女俩都躺下了,屋外却传来敲门声。

“谁啊?”

李南枝披上衣服,趿着鞋打开门一看,却是一对眼生的中年男女。

两人都风尘仆仆、衣衫破烂的,一脸疲惫样。

李南枝有些害怕,“你们找谁?”

两人却是扑通一声跪下,“多谢姑娘和先生救了我家狗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