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的空间明显要比楼下小许多。
福臻背贴着楼梯口的转角墙,看了看屋顶和周遭形状,记起万泰影院的楼顶似乎有个仿塔身的叠层设计,看来应该就是这里。
前面的脚步声终于停下来,接着是开关门的声响。等所有动静都停止了,福臻这才悄悄地探出头去迅速瞟了两眼。
曾博文已经进了房间,走廊上只有那个黑衣男人。他斜倚在墙上,百无聊赖地拿出一把匕首开核桃吃。除了此人看守的那间房,廊道两侧还各有一间,门也都关着。现在福臻只希望里头最好空无一人。
楼下有人走过还有低低的交谈声,这让福臻益发精神紧绷。所幸楼下的人很快就走开了。虽是虚惊一场,但她处在这个地方确实不够明智,只要有人上楼,一抬头就能看见她。
福臻还未来得及决定是否上去探探情况,哐当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摔落到地的声音传了过来。随后听到那黑衣男人敲门询问,显然动静是从那间屋子里传出来。由于离得有些远,屋内是否回答听不清。福臻探出头去瞧,只见那黑衣男人握着门把手试图开门,但反复拧了几下没有成功。门从里面被反锁住了。
黑衣男人意识到不对劲,反手便从腰后拔出一只枪来。
说不上为什么,福臻就是直觉与沈家宇有关。深切的担忧和不安感促使她一刻都不敢多耽搁,当即放沉脚步朝黑衣男人走过去。
“站住1黑衣男人听到动静,猝然把枪口掉转过来。
“别开枪别开枪1福臻面露惊惶地顿住脚步,嗫嚅解释。“我……我有要紧事想找曾先生,方才问了侍应生说是见着他上楼了,劳驾……”
黑衣男子厉声喝断福臻的话。“下去!这里谁也不准上来1
“我真的有很要紧的事,劳驾这位大哥……”
“别废话*—再不走就别怪我不客气了1黑衣男子不耐烦地晃了晃手里的枪。
福臻本意也只是想借此提醒屋内人,为对方争取些时间,事既了便不再说话,磨蹭着往后退。
黑衣男人不再理会福臻,再次抬手敲了敲门问了两句,而后退后一步往门上狠狠一踹。在门被踹开的同时,冲了进去。
“大少爷!大少爷!你……”声音倏地断住,伴随着的是一个沉闷的,重物的撞击声。
福臻浑身一震,疾奔到房门前,迎面便见那黑衣男子趔趄着直往前扑,但很快就稳住了身形。就在他欲举起枪的瞬间,沈家宇不闪不避先发制人一手握住对方持枪的手腕往墙上砸往硬物上磕,一手抓住他扣在扳机上的手指极力往外掰,试图让对方松手。
黑衣男人也是个厉害角色,下手又快又狠,沈家宇腾不出手招架,眨眼功夫身上各致命处俱遭痛击,嘴角处顿时涌出了血沫。
眼看着这男人扼住沈家宇的喉骨欲置之死地,福臻蓦然回过神来,哆嗦地从手袋里摸出了小剪子扑身上去。
噗!顶上的电灯突然灭了。
黑暗中,福臻手起剪落,温热的液体随即自男人后颈迸溅到了她的手上。男子喉间发出一声低吼,剧痛刺激着他发狂一般反手就将袭击者狠狠甩了出去。
屋内各处凌乱不堪,桌椅茶几倒的倒塌的塌,福臻撞上去时,小臂狠狠挫进了某截断口,疼得她险些昏过去。
这时忽听一声巨响,窗外乍然亮了起来,一束灿烂夺目的火花直冲上天,又在半空中爆出无数只长尾火鸟。一束未消,一束继起。漫天金光伴随着接连的花炮声和爆竹声,俨然一场盛事。
光线忽明忽暗。福臻只看得见沈家宇与黑衣男人缠斗在一起,忽然又是一声砰响乍起,但这回不是外头传进来的,是枪声。子弹穿过窗子,震得上面的玻璃四分五裂,留下一个圆形小孔。
而那支枪,则在骨头的脆响和男人的痛呼声中,终于脱了手。
黑衣男人哪肯就此罢休,竟不顾断骨之痛,硬是回身发狠地踹出一脚。沈家宇当即被踹得飞了出去。对方趁势压制沈家宇的头就往墙上乱撞,而后又将他重重掼在地上。
沈家宇蜷着身子咳了两声,想爬起来却又无力跌落。福臻遍体生寒,挣扎着想要靠上前去,却见黑衣男人朝她走了过来。福臻只当难逃一死,却没想对方竟越过她,在往前数步远的地方俯身下去。
枪!是那把枪!
意识到这一点,福臻遂咬紧牙关断然抽出手臂,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抱住那男子的小腿,拼尽全身气力猛地一拉。
黑衣男人猝不及防,顷刻间失了平衡轰然扑倒在地。沈家宇已摇摇晃晃地爬起来,抄起倒在一旁的椅子,在男人起身前朝着他的头狠狠抡过去。男人再度倒地,抽搐了几下,渐渐不再动弹。
沈家宇有些脱力地跪坐了下来。“你怎么在这儿?有没有伤到哪里?”他拾起那支枪插进衣袋,然后挪过来搀扶福臻。
福臻暗暗吸了口气,竭力让声音正常。“我没事!一位主顾给衣铺介绍了笔生意,我过来看看。你要紧不要紧?”
“一点小伤,无碍1沈家宇四下看了看,转而走到黑衣男人旁边,在他身上摸索了几下。
“趁着这会儿没人发现,你快点离开这里!曾博文久不出现,过会儿势必会有人找上来,到时就不好脱身了。”
沈家宇边说边把从男人身上摸出来的东西递给福臻,一把匕首和一盒火柴。“拿好,或许会用得上。记得,如果有什么不对,出去后就往右转,眉卿在街口的咖啡馆里,她会接应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