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娘得到消息,顾不上还未痊愈的伤患,穿金戴银,一瘸一拐的开始了她梦寐以求的主事权。
若她真是这块料到也罢了,可她偏偏人菜瘾大,什么都要插一脚,让混乱的局面雪上加霜。
蒋淮会友,茶水点心都上不齐,酒宴更是一塌糊涂,有位同僚还因为吃了诱发过敏的海鲜,在他眼前肿成了猪头。
接二连三的事故,让蒋淮在圈子里的威信受到了严重的创伤。
怀玉离开的第七天,想她。
而此时的怀玉,正坐在木楼的窗边吹江风,看江上的小船撒网捕鱼。
十八里铺是个好地方,房舍依江而建,因为潮湿,是用竹木结构搭起的吊脚楼。
建筑风格与京都城里完不同,或许还带着些怀玉不曾见过的碧水风情。
在这里生活的大多是遗留在大岚的碧水流民,他们嗓门很大,热情又开朗,脸上总是带着笑。
好像没什么事能将他们打到一般。
捕到大鱼,要吵嚷炫耀,做了好饭食都要叫左邻右舍过来尝尝。
怀玉将下巴枕在手上,唇边露出浅浅的笑容,听着楼下传来的嘈杂声。
带着凉意的江风,吹乱了她鬓边的碎发,她觉得这样很好,是时候放手了。
闭上眼,渐渐的睡了过去。
小丫头端着药碗进来的时候,便看见怀玉悄没生息的在地板上躺着,上前一探,气息已经很微弱了。
忙叫来了药老替她诊治,又是扎针,又是灌药,忙乎了一通才将人救了回来。
人是醒了,却没了精气神,问她什么也不说,就仿佛现在喘气的不过是具躯壳。
药老叹了口气:“身病好治,心病难医,大夫人还年轻,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小姐一心想要救活你,你不能自暴自弃啊。”
怀玉依旧不言语,翻了个身,闭眼睡去了。
她已经知道了,是瑞雪把她送到这里来的,看来厉凝霜留给瑞雪的不仅仅是十八里铺的地契。
这几日她也知道了一些这里的事,想来绾绾一直在藏拙,连蒋淮都被她骗过去了。
了结了骨玉的事,她想着,要送绾绾出嫁,看她远离蒋淮,她才好放心离开。
如今只觉得自己可笑,骨玉不需要自己,绾绾也不需要。
她一直在做的,就是不停的往自己身上套枷锁,他们没有自己,也会长长久久的好好活着。
她的身体她知道,被充作官妓的时候,一碗绝子的汤药灌下,毁了她做女人的根基。
病症拖拖拉拉,一直未能痊愈,她也无心去管,慢慢就习惯了。
在蒋淮身边,需得时时集中精神,打理相府琐事所花费的精力,也不是常人可以想见的。
还好她现在已经没什么遗憾了,她想保护的人,都安稳。
夏侯府的仇,就交给骨玉去报吧,她累了,只想清清白白的离开。
可为什么还是有些不舍,还想再看一眼骨玉的脸,还想再与瑞雪讨论那些绝妙的诗文,还想再吹一吹十八里铺的江风。
怀玉抓紧被角,眼泪慢慢滑落。
真好笑啊,夏怀玉,你是不是有些太贪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