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他们一手策划此次事件,还要装作无辜,一脸痛心疾首的上前询问厉羽状况。
“哎呀呀,这可真是天大的祸事,厉教头,你倒是与我解释解释,这好端端的如何会起这么大的火。这镇子可是相爷的心血,维持到如今这般模样,有多不容易你是知道的。”
厉羽冷哼一声,为何如此,你会不知道,我还想让你解释,你倒先甩起锅来了。
并不理会吊梢眼的亲随,转头对一脸吃瓜模样的府尹大人拱了拱手。
“此贼丧尽天良,人神共愤,下手如此歹毒,放火烧屋,迫害良民。府尹大人务必查明真相,还我们一个公道。”
府尹看看一脸便秘颜色的蒋淮亲随,在看看冰山一样的赵丰年。
这左相和王爷,都想当原告啊,既然你们不想互撕,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总算松了口气,自己该不会太过为难。
堆起十分官方的客套,拱手道:“应该的,下官必定查个水落石出,还宁王与左相一个公道。”
先给这案子定个调,你们都是受害者,私下里如何互斗,不关我的事,可别当着我的面互撕,让我难做就谢天谢地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定要让师爷去通知左相的原因之一。
赵丰年负手而立,不轻不重的敲打府尹。
“府尹大人可知,这十八里铺住的都是些什么人?”
府尹点头答道:“下官有所耳闻,都是碧水流民。”
赵丰年冷笑:“以前或许是,如今这流民二字,府尹大人还是不要再用的好。”
府尹一脸懵逼,不知道赵丰年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地如今是在你名下了,莫非这些人你也一并收入麾下了不成。
贱民就是贱民,跟着你个不受重视的王爷,也依旧是贱民,不以为然的笑笑,嘴角还没扯开呢,就听赵丰年继续说道。
“大岚与碧水通商在即,碧水的声望在大岚也是水涨船高,在这样关键的时候,有人胆敢来碧水人聚集的地方作恶,难道不会影响到两国的邦交吗?”
府尹闻言心头一惊,不过是烧了一处棚户,最多死几个碧水贱民,有这么严重吗。
“做这事的人,非蠢既坏,违背了圣上的决策,府尹大人,说话办事,可不要掉以轻心。”
府尹尴尬的轻咳一声,拱手对赵丰年说道:“多谢王爷提点,下官会注意的。”
话落扭头去看蒋淮亲随,只见他脸色更难看了。
不远处的镇子,火势越来越大,案子已经提交,该交代的也都交代完了。
府尹压着案犯回了城,路上正巧遇上从马场那边摆过摊子的小商贩。
交错间,有人捡起路边的石头,朝那些被压的案犯砸去,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
府尹眼珠一转有了计策,吩咐手下带了几个带头打人的商贩过来问话。
“大胆刁民,为何出手伤人。”
小贩们吓得瑟瑟发抖:“青天大老爷,这几个可不是好人啊,这不是都被你拿了去,我们就是打几下出出气。”
府尹大人一脸严肃,高高在上:“你们可是与嫌犯有什么过节,何时何地,如何发生,给我从实招来。”
小贩们你推推我,我看看你,确定了自己并不会因为殴打嫌犯获罪,这才你一句我一句的细数起他们的罪状来。
原来那些地痞是盘横在老龙口的地头蛇,听说码头还没关闭时,大多都是在码头上做活的苦力。
那会与碧水断了邦交,码头上便没了活计,那些无所事事的闲散人员便聚集到了一起。
刚开始也不会干那等欺行霸市的恶劣行径,可十多年过去了,领头的换了一茬又一茬。
到现在便已经堕落到如此地步了,只要给钱,这些人是什么事都敢干的。
听闻他们后头有人撑腰,与京都城里的某个大人物关系密切。
老龙口最大的财主,都畏惧他们几分,得每月按时按量的给他们银子,才能安安稳稳的在老龙口做买卖。
如今码头新建,眼看着生意就要好起来了。
可这些地痞,却变本加厉的盘剥起他们来,以前无主的地皮,好些都被贵人们买了去,留给他们这些底层商贩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
他们的日子比以前更不好过了,要不也不会从老龙口跑出来,到瑞雪的马场去摆摊子了。
本来今日得知,以后连马场那样的地方都容不得他们了,便想着离开京都周边,去远一点的地方讨生活。
这路上忽然遇见,长期霸凌他们的地头蛇被官家拿下了。
高兴之余,也想出一口长期被欺压的恶气,便想也没想的朝这些地痞丢了石头。
府尹没成想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他这是为民除害,打击了一个欺行霸市的犯罪团伙啊。
必须要好好操作一番了,这事不但要办的让宁王左相满意,还得让自己也从中获利,得上头嘉奖才行。
宁王说的没错,如今与碧水通商是大事,老龙口又是十分重要的贸易码头,圣上看重这事,自己决不能马虎。
听完小贩们的叙述,一个初步的计划也在心里完成了。
挥手让跪成一排的小贩们起了身,言语也和蔼了几分。
“既如此,都跟我进城吧,待升堂时,需要你们作为人证,指认这些嫌犯的罪状。”
小贩们面面相觑,心中不愿,却也不敢反驳,他们这些无权无势的草民,哪里有胆子拒绝府尹大人的安排。
只能认命的跟着一道进了城,万分后悔方才手贱朝这些恶霸丢了石头。
他们本不是都城里的人,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
要等着府尹大人的传唤,不敢离府衙太远,京都有京都的规矩,摊子也不敢乱摆。
赚不到银钱,吃住都成问题,可怜巴巴的聚集在离府衙不远的各种桥洞,街巷里。
不时还有人过来驱赶,真是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若不是三天后升堂时,猎户也来做了人证,认出了他们。
这几个小贩怕是真要饿死在繁华的都城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