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能”计划的推进速度比想象中的还要缓慢。

瓦尔德以及他的助手内厄姆的实验最终还是失败了，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实际的进展，内厄姆在同伴的调戏声中持续学习和改进，但作为魔法研究室的负责人，瓦尔德却还有很多其它研究需要上心，而炼金工坊大致完工后，他更是需要把工作重心调整到那里。

“大人，今年的矿石购买量是往年的六倍以上，不出意外，几乎所有卖方的价格都在暴涨。”玛德琳和柯林一起参观新建成的炼金工坊时，把今年的采购情况说了一遍。

“预料中的事。”柯林已经从珍妮弗那里了解了大致情况。财大气粗的他并没有太在意，金币放在城堡里毫无用处，还不如让它们出去逛一圈。

“只有达达米尔，非但没有涨价，还几乎以成本价卖给我们大量的矿石和黑石。”玛德琳又加了一句。

“达达米尔……”

柯林想起了岳父紫罗兰公爵曾经给他提过，有困难的时候可以向达达米尔求助。

达达米尔虽然比夏雅都要小得多，却是一个实打实的王国，国王爱德华二世据说勤勉亲贤，把国家治理的不错。

只可惜和周围的一众小国一样，达达米尔夹在了图伦和西大陆中间，并且立场少见的偏向图伦，因此虽然和奥利弗以及紫罗兰公爵关系不错，在地缘政治方面却举步维艰。

柯林其实一直没太把求助的事放在心上，虽然爱德华二世当初是接受了图伦的帮助才登上王位，但都过去了那么多年，能够一直坚定的站在图伦这边已经不算忘恩负义，想要让人家拿出真金白银的帮助恐怕有点困难，何况夏雅的情况还没到那一步。

然而令柯林想不到的是，对方竟然在自己没有开口的情况下主动提供帮助。

这让他反而有点过意不去。

要知道达达米尔本身也不算富裕，何况还要不断应付来自周边国家和西大陆的压力。

玛德琳见柯林沉默不语，以为他不清楚达达米尔的情况，解释道：“达达米尔的主要经济来源便是国内的铁矿，还有就是靠着翡翠湖的渔业增加一些收入。”

“翡翠湖周边有好几个国家吧。”柯林回忆着夏雅以西的地图。

“包括达达米尔在内，一共四个国家，经常因为打渔而闹得不愉快。”

以体量来看，这种小国之间的矛盾在整个大陆上根本掀不起任何浪花，但这恰恰又是幽蓝联盟和图伦王国之间暗地里较劲的结果。

双方既是对手，又是对抗奥希克的天然盟友，关系亦敌亦友，若即若离。

“公爵大人以前和达达米尔经常往来吗？”柯林突然对这个小国有了一些兴趣。

“奥利弗和爱德华二世之间的私交不错，但在国家层面，为了避嫌，没有太过密切的往来，虽然有些事情大家都知道，但不能放到台面上，就好像那些和达达米尔作对的小国，幽蓝联盟也不会在明面上表示支持。”玛德琳尽心的解释。

“这份人情必须记下，另外……那些高价卖我们矿石的人也要记住……玛德琳女士，这些事情麻烦您费心了。”

柯林对于玛德琳一向保持了最大程度的尊重，毕竟说起来人家不算他的下属，纯粹是看在奥利弗公爵的面上留下来当帮手，更不用说她还是要塞内如今级别最高的魔法师，论个人实力柯林可能还不如她。一位高阶魔法师，去哪里都能成为座上宾。

玛德琳离开之后，柯林跟随着瓦尔德看了一遍炼金工坊的整体情况。

坦白的说，现在的工坊除了将所有铁匠铺的工序整合成一套大规模、带有流水线性质的炼铁工艺之外，并没有多高的技术含量，更无法将它和“炼金”这两个高端词汇联系到一起。

虽然有了一些自动化的雏形，但那不过是在现有技术的基础上改良而来，类似的设备在吉尔曼已经运行两年多，只可惜因为各种问题一直没办法大范围推广。

用机械代替人力，说起来很美好，但这里面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动力。

工业革命因为蒸汽机的出现而迅猛发展，当时经过改良后的凝汽式蒸汽机能源转化效率已经能够到达8，但在这个世界，即便是吉尔曼那台最顶尖的魔法织布机上搭配的燃烧魔纹组，效率也仅仅不到1。

用在金纹布这种少量且高附加值的产品上还勉强说得过去，但放到真正的大功率工业设备上，显然是不切实际的。

再加上黑石的成本远比地球上的煤炭高得多，使得很多产业虽然在魔纹的帮助下能够做到机械自动化，但因为成本等各方面的原因，一直无法真正实现。

要解决这个问题，无非两个途径，要么找到产量极大且十分廉价的能源，要么提高能源的转化效率。

而能源的高效率转化，向来是现代魔纹学的一大需要攻克的难题。

因此，炼金工坊的这套设备，很大程度上还是依赖人力来操作。

但即便如此，对于暮冬城的铁匠来说，这座由巨大的熔炉、数十个铁砧以及各种看不太懂的设备组合而成的大家伙，给人带来一种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

拉夫是第一天来炼金工坊。

在门口的时候就被发了一件很厚的蓝色长袍和一双摸上去极为坚硬的鞋子。

随后在一位看上去文质彬彬、同样身穿蓝色长袍的管理人员带领下，他和另外几名曾在一个铁匠铺工作的同伴一起进入工坊。

“我叫埃里克，后面几天由我来给你们作相关的培训。”

“我知道各位都是经验丰富的老铁匠了，但在这里，‘打铁’的方式会和你们以前有所不同。”

“首先，工坊内永远摆在第一位的是：安。”

“只要在工坊内，任何时候，任何人，都必须穿着你们身上这件蓝色长袍以及发给你们的鞋子。”

“……”

尽管知道这位管事说的话很重要，但拉夫的目光还是经常不自觉的被旁边壮观的熔炉给吸引过去。

事实上，和他一起来的人大多也是这个状态。

名叫埃里克的魔法学徒显然已经接待了不止一批铁匠，对于他们的状态并未加以指责，反正到正式培训的时候，还会再三强调。

他干脆停下了介绍，一路带着这群人往里走。

“拉夫，你看那个大炉子……”

“那应该是风箱吧，我头一次见这么奇怪的风箱。”

“这些铁链一样的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

拉夫听着同伴一边到处指点，一边频频发出感叹。

杰瑞这家伙是个话痨，没什么事都能一个人自言自语半天，更不用说如此新鲜的环境下。

“咦，那边两个人也是铁匠吗，白白嫩嫩的，看上去没什么力气的样子……”

埃里克原本没在意他们小声的讨论，直到听见最后一句话，顺着杰瑞的指点看过去，才赶忙伸手按下他的手：“别瞎指，那是领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