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宫殿内突然响起的爆鸣,下一瞬外面的走廊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
紧接着几道身影站在了宫殿大门之外,躬身问道:“王,可有昭令下达?”
“无事,只是偶然想起了一些小事罢了,没什么紧要的,退下吧!”
“诺!”
外人的到来让跟那种奇妙的状态断开了连接,等回过神来,再想着去摸索,接触的时候,便已经寻不到路口了。
夏启状若遗憾的叹了口气。
他还想着暂时接管一下身体,给年幼的自己找个场子回来,可惜,没有那个机会。
不过
“娴的夫婿?”
犹记得自己这位小妹,在自己夺了人王之位后,就将自己封闭在了南方水泽的洞窟之中,再不见世人,怎么还有夫婿这一说。
世界不同,命运亦会有所不同这一点启是知道的。
可九州虽然跟上古割裂,但因为其继承了上古的历史延展的缘故,九州跟上古的关系就好像一条河的上下游,或许河流在流淌的过程中,会分离出无数大大小小的支流,甚至于某些支流跟河流主体也不相上下,但主干就是主干,不会因为枝叶的茂密而失去它原有的地位。
但现如今,这固定的主流也掀起了一阵涟漪,甚至于自己的过去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妹婿所影响,甚至于还被巫作为范例,这又怎么让启不注意。
虽说既定的命运难以更改,但也只是困难,而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从人族诞生到他的时代,有太多的存在向命运发起挑衅了,虽然失败是大多数,但也仍有猛人能把这该死的命运给艹翻。
已经出现的苗头不能不注意。
若是偶然倒也罢了,可如果频繁跟自己的命运有交涉的话,那自己或许得跟这位妹婿见一面。
跟老爹争是没那份儿实力了。
上古八位人王,跟叠叠乐一样套在一起,真不是人力能撼动的,哪怕是纠结上古无数存在,都能被这八个猛人杀出一条血路来,但既是亲眷,或可利用一番,至少观其气势似乎颇好厮杀,或许能帮自己铲除了有扈氏
与此同时,当视线转移回上古。
人族王城外,某处偏僻的荒山,山精——冈正一边儿垂泪,一边儿收拾着自己的行囊。
黝黑的面庞上,鼓着数个紫红色的大包,其上散发的滚烫意味像在诉说着它们诞生的时间并不算长。
作为山精,依山傍水而存是族群传承的秉性,只是,今天的山精出门显然没看黄历,刚睡醒走出洞穴,迎面就碰到了两个人族。
习惯性的朝着对方露出憨厚的笑容,但谁曾想,那个年轻的人族完全不讲武德,操着一柄断刀,上来就砍。
本就在山海中算不上什么强大的存在的它哪儿能经得起这种暴打,短短片刻的功夫,身上就撕裂了数道伤口,汹涌流淌的鲜血让它的身体变得愈发沉重,没一会儿就丧失了反抗的能力。
但那坏事做尽的人族,竟还不放过它这个残缺的伤患,倒转刀刃,用刀柄对着它一顿猛砸。
山精都在弥留之际了,才隐隐约约的听到了对方开口:“这处山我要了,你收拾收拾重新换个地方!”
如果刚见面开口就要它搬家,山精自然是不肯的。
但谁让它现在是弥留之际呢。
连命都快要保不住了,哪儿还有心思想家的问题。
于是,人族松开了山精,而没有了先前暴躁的殴打之后,凭借自身的治愈力,身上那几道狰狞的伤口逐渐愈合,虽然没有恢复到最初的样子,但至少不会再往外涌血了。
至于头上的肿包,那就有些无能为力了。
虽然已经收拾好了行囊,但在离开的时候,山精仍然一步一回头,恋恋不舍的看着这个自己居住了数百年的家园。
此处虽然算不上洞天福地,但也是山清水秀之属,一些较为常见的上古草木生长在山上吸引了众多的动物来此居住,给它提供了日常生活所需。
要不然,环境太好对于山精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人族也好,神灵也罢,早就来占据此处了
而在另一边儿,张珂默然的看着踌躇的山精。
他从白泽那里得到的情报,出了王城之后,就跟甲马不停蹄的赶来此处,就怕别人捷足先登。
好在白泽在情报方面还足够靠谱,给指定的方向在人族王城跟两个部落的夹缝处,除了先天生存在此的神灵之外,一些强大的跟人族有矛盾的异兽并不愿意来此圈地。
区区一头山精,对于张珂而言倒算不得什么难题,都不需要提升状态,三拳两脚就打的它找不着北。
至于现在的留恋么
只要它不是赖着不走,张珂并不介意山精踌躇一会儿,毕竟再怎么说好好住着的家,说没了就没了,多少有点儿可怜,一点无关紧要的诉求,能满足就满足了。
只是,在一旁看着的甲,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
张珂在杀戮无数的同时,仍能保留一定的同情心这确实不错,只是同情这种情绪,在上古除了自己的族群之外,最好不要到处乱发。
山精怪很可怜没错,但沦落到现在的这个地步,要怪它们的先祖。
山精原本的祖先是枭阳,其也是山海经中的一员,而且并未写明食用指南。
当然,并不是所有没有菜单的个体都是强大的,至少枭阳还不配,它之所以被记录在山海经中,却被排除在食用指南之外,究其原因是因为枭阳这玩意儿长得跟人族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形象近似的情况下,感觉吃这玩意儿有些膈应,所以就没有尝试效果。
《山海经“海内南经”》,枭阳国在北朐之西,其为人人面长唇,黑身有毛,反踵,见人则笑,左手操管。
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枭阳国在北朐国的西面。
这个国家的人长得样子像人,但是嘴唇又大又长,黝黑的身子还长·毛,脚跟在前而脚尖在后,一看见人就张口大笑;左手握着一根竹筒。
人族因为相貌体征的缘故,虽然血脉截然不同,但也将枭阳当做了类人的存在,试图将其引为同盟,毕竟,谁会刻意的去苛待一个跟你形体相似,还一直傻乐的族群呢。
就像是后世的猴子,不也是被人族纳入了保护的范围之中。
但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枭阳借助着怪异的大笑接近了人,随后壮硕的双手猛然抓住人的双臂,用它那不符合常理的大嘴一口咬下,猝不及防之下,人几乎毫无反抗的就丢掉了姓名。
在负责记录的史官丧生了几位之后,通过返回人员的叙述,人王派大军前往枭阳国查明情况。
一场猝不及防的战役,直接打崩了枭阳国,随后在枭阳国内处理垃圾的角落里,找到了数量众多的人骨,而后暴怒的众人直接推平了枭阳国。
当然,纵然国破,族群却没有完全灭绝。
总是有一些运气得天独厚的个体能够躲过覆灭的灾难,只是流离失所的枭阳丧失了群体的庇护,跟相对优渥的繁育条件,在一代代原始的传承下,血脉逐渐淡薄,而传承中的诸多能力也渐渐丧失。
数代以后,枭阳的后代已经忘记了它们的先祖,如今作为山精散落在山海各处。
而山精之间的传承也十分简单,因为松散的族群结构,山精很难找到同族繁衍,一般来说在蓬勃的时候,公山精会挑选一些弱于它,却足够强大的个体进行繁衍,而母山精则是会盯上人族,亦或是类人的存在
在孕育之后,除了那些母性个体接受不了模样怪异的山精作为自己的子嗣,把尚且年幼的山精驱赶出去。
不幸夭折的就此丧生山海,而幸运存活成长起来的再重复之前的轮回
人族之所以保持相对严苛的规矩,让幼崽必须得成长到一定年纪,并且顺利的通过试炼之后才拥有外出的资格,除了保护幼崽不会不幸夭折在外也有这一重原因。
类似于母山精这种,在繁育上盯着人族的不在少数。
孩子们受点罪就受点罪吧,总比某天一个体表黝黑,嘴大能覆盖额头的混血找上门来叫你父亲要好的多
至于说张珂仁慈的放过山精,也算不得什么。
此次外出,甲只是陪同,看护的身份,为张珂抵挡一些无法抗衡的敌人,将他完完整整的带回去才是甲的职责,除此之外,在危险到来之前,行进的路线,遇敌的策略,甚至于在某些选择上面,甲都不会多嘴。
到了一定的年龄,就得学会自我判断,父母跟长辈能看护你一时,但不能永远的跟在你身边。
习惯了被庇护,就难免丧失自我抵抗风雨的能力,最终铸成无可挽回的错误,既伤己,也伤人
伴随着山精的离去,张珂也迫不及待的拿出了苍玉开始抽取这座小山的地脉跟山峰本体。
当然,小是相对于上古而说的,在这个只有穿透苍穹才算是高峰的蛮荒大地上,海拔千余米的山峰真的算是小了,甚至在法天象地跟某些自身种族就无比庞大的存在看来,这只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土丘罢了。
但对于其他存在而言,微不足道的山峰。
相对于张珂而言,却是本质上的跃迁。
就像是一身石器工具的原始人去开采铁矿一样,倒也不是不能做到,但难度跟铁器/机械相比肯定不在同一个层次。
山峦以较为“缓慢”的速度逐渐消失。
千米高的山峰变成了一个凹陷的盆地,而潜藏于地底的地脉,也被恢复本相的张珂钻进地底,强抓到地上,饱以老拳。
颇具灵性的地脉,所化的狰狞龙形抬头不甘的看着苍玉,但抵不住抓在自身死穴上手掌的威胁,最终心不甘,情不愿的钻进了苍玉之中。
下一刻,暗淡的苍穹下,苍玉陡然间大放光明!
荒芜,寂静的旷野中,陡然间升起了一道参天的光柱,直射苍穹!
本就呈现五彩之色的苍玉,在上古地脉的入住后更显神异,流动的光彩在印玺表面形成了一层层流动的光焰。
在源源不断的向外释放灵机的同时,也在牵引着周围山水地脉,无主魂灵散发出来的气息,助力着自身的成长。
本来因为上古地脉的入住,感受到了清晰提升的张珂,此时感觉自己好像浸泡在了温泉里面,源源不断的热流轻抚着他的身躯,充沛的能量流进他的血肉
虽然算不上快,但自身变强的效率却是能够清晰觉察到的。
一点一滴的积累,在感官上带来愉悦的同时,自身空缺了许久的胃囊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的充实起来。
这种柔和释放快意的感觉,让成长颇多的张珂都忍不住有些迷醉。
直到一声突如其来的婴儿啼哭的声音将他从沉迷中警醒,燃烧着烈焰的猩红双目抬头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只见漆黑的天幕下,有一道硕大的阴影正挥舞着翅膀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飞来。
浓烈的恶意,哪怕是还隔着很远的距离张珂也能清晰的感知到。
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甲,见对方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顿时张珂心中了然,现在来的,即便不是像山精那样脆弱的角色,但也绝对不会超过张珂太多,总得来说就是在他能够处理的区间之内。
得到了甲的肯定,此时张珂才转过头去,再看向漆黑天幕下那飞驰而来的巨大阴影——
前半身是鱼鹰的形貌,后半身则像是鹰隼一样。从颈部下方开始,由羽毛过渡到鳞片,鳞片覆盖下的下肢强壮有力,甚至魁梧的下肢都无法与上身保持同一个平面,从腰部垂落下来。
自下而上,观看起来,好似一个飞翔的鸟人似的,只是这鸟人的头顶多了两根如同山羊似的巨角
而随着张珂的视线偏转,白泽先前的赠物也在激烈的跳动着,随着视网膜上刷新了一条提示信息:
【蛊雕
《山海经·南山经》记:“又东五百里,曰鹿吴之山,上无草木,多金石。泽更之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滂水。水有兽焉,名曰蛊雕,其状如雕而有角,其音如婴儿之音,是食人。】
看着视网膜上呈现的信息,张珂又抬头看了眼天上飞旋的蛊雕。
这些上古凶兽都这么没边界感的吗?
不在自家地盘好好呆着,跑这么远来干嘛。
但紧接着张珂便注意到了,提示信息上并没有写上食用指南,连作为菜谱的山海经都没记载蛊雕的食用效果,这玩意儿确定是他能处理的?
要知道,之前干掉一条食之不醉的酸与自己都打的难分难解,甚至于手段齐出还被咬了一口。
写了指南的酸与都这么难缠,蛊雕会强到什么程度张珂脑海中并没有一个明确的判定,但对方摆明了是冲着他来的,即便张珂不愿,显然蛊雕也不会轻易的放过他。
于是,下一刻,才放气恢复常态的张珂,身形陡然膨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