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进宝此刻也有些垂头丧气,听到屋里熊氏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只能把所有的恨意对准了范氏:“你给我出来,范兰儿,你给我滚出来,臭婆娘,我媳妇儿和儿子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的命……贱人,你凭什么推她,你凭什么?”
“我儿子要是没了,你拿什么赔给我!”
“贱人,你给我滚出来,你出来给我儿子磕头认错!”
……
面对桑进宝的辱骂,大房静悄悄的,邓氏和桑老头也一句话没说,因为他们都知道,要是熊氏真的一尸两命,桑进宝要范氏拿命去抵也没错!
桑乐盈此刻也站不住了,范氏跪在地上,漫天神婆去求,桑乐盈沉着脸:“娘,要不,你先回娘家去!要是,要是她真的没了,一尸两命,你看我三叔那德行,怕是要找你拼命!”
范氏赶忙起身,迅速收拾东西,桑乐盈想了想,也随手收拾了几样东西,准备和范氏一起离开。
过了子时,已经听不到熊氏的声音了,孙婆子跑出来:“大人要不行了,你们保大还是保小?”
桑进宝急忙说:“保小,保小,保我儿子要紧!”
大妞儿丢下二妞儿和三妞儿,冲到桑进宝和孙婆子面前,直接给他们跪下来:“爹,我要娘,我们要娘,弟弟刚出生,他也不能没有娘,爹!孙婆婆,求求你了,求你一定要保住我娘!”
桑进宝夫妻俩重男轻女,三个女儿,个个都跟孤儿一样,如今看到大妞儿跪在面前,她叹了一口气:“我尽量,我尽量!”
产房内,沈三娘端着一碗米汤,硬生生灌进了熊氏口中:“弟妹,你一定不要睡着,看到孩子的头了,你醒醒,你不能死……”
桑乐乐听到大妞儿和二妞儿她们的哭声,这是她来到这个时代后,第一次亲眼见识生死,在她生活的那个时代,生孩子不再是九死一生,可在古代,没有那个医学条件,很多女人都在生孩子这个鬼门关上,过不去了!
桑乐真迷迷糊糊睡着了,听到窸窸窣窣穿衣裳的声音,他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乐乐,你要干啥?”
桑乐乐也不管那些了,作为一个现代人,要她眼睁睁看着熊氏就这么死了,丢下大妞儿她们三个,她是真的不忍心,熊氏虽说不管孩子,可是,有娘的孩子就是不一样,总比以后继母进门强吧?
桑乐乐穿好衣裳就跑了出去,她人小,个子小,没人注意,桑乐乐直接跑到三房门口,黎大夫刚想叫住她,她就推门进去了。
里面的产妇生娃,黎大夫气得直跺脚,他正准备去叫邓氏,没想到听到里面传来了桑乐乐稚嫩的声音:“三婶儿,你知道三叔在外面有女人吗?上次那个王氏,那是他喝醉了,我跟你说,你前脚咽气,后脚他就要抬一个女人进门,然后住的屋子,睡你的床,还要打你的娃儿,你甘不甘心?”
“我三叔现在挣钱呢,你不知道吧,他在码头今天挣了八两银子,买了卤猪肘子,三婶儿,你再不吃的话,我三叔全都吃了!”
“他刚刚还说,只要你死了,立马就去找一个人进门!反正他现在有钱,也不缺钱!”
……
原本没有动静的熊氏,听到吃的,听到桑乐乐说桑进宝挣钱了,猛地睁开眼睛:“卤猪肘子!”
孙婆子一喜:“醒了,醒了!”
沈三娘生怕被人看到桑乐乐在产房里,她抱着桑乐乐:“你进来做啥?快出去,赶紧去睡觉!”
“娘,她醒了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沈三娘一愣,随后点点头:“只要人醒了就有希望,乐乐,这里是污秽之地,你还是个孩子,不该来这里的!”
就在桑乐乐出来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房间里终于传来一道微弱的哭声,熊氏生了,孙婆子抱着孩子出来报喜:“恭喜恭喜,是个男孩儿!”
桑进宝一听是男孩儿,喜得满脸泪痕,他慌慌张张抱着孩子就给桑老头和邓氏看,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孙婆子那欲言又止的表情,除了大妞儿和二妞儿。
“孙婆婆,我娘她怎么样了?”
“你娘……伤了身体,以后怕是再难有孕了!”
桑进宝摆摆手:“我只要儿子,爹,娘,我现在有后了,我也是有儿子的人了,你们那些龟孙子不能再骂我绝户头了!”
桑老头和邓氏也松了一口气,大人没事,孙子也出生了,至于以后能不能有孕,他们觉得,熊氏已经生了四个,差不多了!
沈三娘在房间里给熊氏收拾,熊氏舔了舔嘴唇:“二嫂,我好像,好像听到乐乐说有猪肘子,我好饿啊,我想吃猪肘子!”
沈三娘给她收拾好,自己身上也一股子血腥味,她给熊氏掖了掖被子,熊氏的房间又脏又臭,她是不想再待下去了,就跟她说:“你好生歇着,我去给你煮点吃的来!”
“二嫂,是个男孩儿不?你叫桑进宝进来,老娘给他生了个儿子,他的卤猪肘子呢?”
沈三娘出来后,双脚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大妞儿抱着三妞儿和二妞儿赶忙上前:“二伯母,谢谢你!”
姐妹二人给沈三娘跪了下来,“我们刚刚听到乐乐姐的声音了,二伯母,谢谢你们,要不是你们,我和姐妹就成了没人要的孤儿了!”
熊氏也没睡过去,她听到大妞儿和二妞儿的声音,赶忙叫她们进屋。
沈三娘先去上房找邓氏,要拿鸡蛋,邓氏这次一点也没犹豫,拿了五个鸡蛋出来:“你先给她吃三个鸡蛋,明天再给她两个鸡蛋!”
桑老头跟桑进宝说:“别在这里待着了,你媳妇儿生了,赶紧去看看她去!”
桑进宝乐呵呵抱着孩子转身就走,跨出门槛,他忽然转过头来:“娘,我媳妇儿这次遭罪了,三个鸡蛋不够啊,家里的老母鸡宰一只给她好好补补身体呗?你也知道,她这次差点就被范兰儿给整死了!”
邓氏张了张嘴,桑老头沉吟片刻:“是该宰一只鸡给她补补!”
等桑进宝和沈三娘走后,桑老头叫邓氏去叫范氏和桑进忠来。
哪知道邓氏去大房时,叫了半天也没人,她推门进去后才发现,范氏和桑乐盈早就不见踪影,至于桑进忠,从镇上回来他见情况不对,早就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