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大夫给桑老头开了方子,桑进才去叫桑进忠的时候,却发现他们家没有人。
三房的大妞儿告诉桑进才:“我听大伯和乐刚哥说,要去镇上,他们明天就要回县城去了!”
什么?
桑进才急忙进屋跟邓氏说这件事,邓氏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喃喃道:“他们怎么能,他们怎么能……”
桑金花咬着牙:“娘,不行!”
桑金花的话瞬间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她咬着牙:“分了家,大哥他们就想甩了我们,凭什么?娘,这些年我们省吃俭用供乐刚读书,供我大哥在县城有个体面的活儿,我们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凭什么他还了债,就要把我们给甩了?”
黎大夫也有些看不下去,这些年桑家为了供大房,一家子节衣缩食,要是桑进忠真的分了家就把爹娘抛下,那可真是不孝。
“老爷子,你们家进忠不可能把你们抛下的!他是长子,这老宅子是留给他的,你们大可放心!再者说了,这乐刚还是个读书人呢,这读书人要讲究名声,我听说,这名声不好,就算学业再好,将来也不可能当官的!”
黎大夫的一席话,让邓氏和桑金花眼前一亮。
黎大夫临走前,还跟桑老头说:“老爷子,其实你现在挺幸福的,你们家进才,多老实孝顺的一个人,才分家,他们家也没啥钱,可是他啊,让我给你治病,多少钱,他出!这人心啊,都是肉长的,你说呢?”
桑老头哪里听不出黎大夫话外的意思,等黎大夫走后,桑老头跟邓氏说:“既然这次外债都还清了,跟进忠说,他就不要走了!”
邓氏皱着眉头:“他在家干啥啊?”
桑老头望着邓氏:“他是家中长子,自然是赡养父母了!”
邓氏脸色稍缓:“这本来就该他做的!那他媳妇儿呢?范氏这个婆娘,平日里别看她老实巴交的,不爱说话,其实鬼心眼多得很,这不,一去就不回来了!哼,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县城勾搭上了野男人,自家男人在家,她在外面做啥?”
桑老头没理会邓氏的话,他双眼迷茫望着屋顶。
桑金花皱着眉头:“爹,大哥他们把地都给卖了,在家他们做啥啊?”
邓氏皱着眉头:“是啊老头子,地都没了,他们种啥啊?”
桑老头有些不耐烦:“山上还有三亩地,饿不死的!告诉桑进忠,他要是赶走,我就告诉全村人,他不孝!”
傍晚,二房那边传来了炒菜的香味,桑金花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跟邓氏说:“娘,二哥他们家吃得可好了,那肉里面,我看到有油渣呢!”
邓氏闻言,也不禁咽了一口唾沫。
桑老头听到桑金花的话,这才想起来问桑乐勇的事:“金花,你去你二哥家问一下,乐勇的事怎么样了?这几天忙着还债,都没时间问一下乐勇的事!”
桑金花翻了白眼:“还用问吗?乐勇都回来了,肯定是没事了呀!要不然,二哥二嫂能热热闹闹的吃东西啊?”
邓氏脸上写满了不悦:“哼,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跟我们说一声!老二啊,被他媳妇儿给教坏了!”她的不高兴,是因为有些事情脱离了她的掌控,当然,还有对儿媳妇的不满。
桑老头挣扎着坐起来:“我去老二家看看!”
桑金花舔了舔嘴唇:“爹,我扶你去看看!”
邓氏望着他们父女俩的背影,忍不住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一个个都是白眼狼!”她的骄傲告诉她,二房的饭菜再好吃,她也不会去!
沈三娘刚刚做好了饭菜,桑老头和桑金花就来了。
桑金花熟门熟路,自己坐在桌上,二房本来就地方小,两间屋子,吃饭就在桑乐明他们兄弟的房间,两张床,还有一张桌子,就显得十分逼仄、狭小。
“二嫂,你们家做好吃的,也不知道给爹娘送去,快点送上来啊,爹,快过来吃饭!”
桑老头老脸一红,狠狠瞪了桑金花一眼:“你有没有个长辈的样子?在自己的侄儿侄女面前,你也不知道收着点,丢死人了!”
桑金花已经自己盛了饭开始吃了起来:“丢什么人啊,这是我二哥家,我在我二哥家吃饭,怎么了,不行么?”
桑进才和沈三娘都是好说话的人,也没说啥,夫妻俩一个劲叫桑老头吃饭,桑老头推辞了一番,就被安排在最上面。
沈三娘今天晚上也没做啥吃的,清水煮了一个南瓜,一个丝瓜汤,还有一盘酸豆角炒了油渣,一个泡椒萝卜,还有一个干辣椒炒小白菜。
都是很普通的几道菜,沈三娘和桑乐乐都会做菜。
邓氏也会做菜,只不过,她比较抠门,舍不得放油,舍不得放盐,所以味道吃起来就很寡淡。
桑金花像是许久没吃过一样,大口大口吃了起来,桑老头简直不忍直视,他一边吃饭,一边问桑乐勇:“当时回来说,我和你奶都吓坏了!正好又遇上金家来催债,乐勇,你的事都解决了吗?你那个小厮,他住在什么地方?”
桑乐勇就把事情经过告诉了桑老头,桑老头不禁感慨:“这穆大人是个好人呀!”
桑乐勇点点头:“别看穆大人年轻,他可是凭自己的本事坐到了正三品的位置!我听说,满朝文武,也找不到一个能像穆大人这样年轻的三品官儿!”
随后,两人又说到了桑乐勇的那个小厮:“穆大人赐了我一栋宅子,在县城了,平安我就留在那边,帮我打理宅子!现在我要在家里,我们家不适合带小厮!”
桑金花差点被呛死,她流着泪问桑乐勇:“你说啥?穆大人给你一栋宅子?你怎么不说?”
桑乐勇苦笑一声:“我刚出大牢,也是才知道!”
桑金花看了一眼桑老头:“爹,二哥家有房子了,他们是不是,是不是要搬走了呀?”
桑老头觉得今天的事情太多了,多得他有些接受不过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干笑了两声,这一顿饭,在桑老头和桑金花食不知味之中吃完了。
晚上收拾碗筷时,桑乐乐跟家里人说:“大哥突然这么说,爷奶怕是接受不了吧?”